儘管如此,還是有五六百名悍勇的浙兵沒有逃走,在做最後抵抗。失去陣列優勢的長槍兵戰力大降,單打獨鬥不是女真獵人們的對手。
這些無處可逃的明軍,面對黑壓壓湧上來的建奴,面對即將覆滅的命運,他們最終選擇化整為零。
戚家軍以鴛鴦陣起家,這種陣法深入每個浙兵的血液之中。
他們很快分散成七八十個鴛鴦陣,長牌長槍在前,钂鈀狼銑在後,專門殺傷那些冒進的零星建奴。
後面衝上來的真夷甲兵避開這些難啃的刺蝟,繞過一個個龜縮防禦的鴛鴦陣,去追擊前面大隊崩潰的明軍。
鑲藍旗戰兵源源不斷向南而來,身披白甲的巴牙剌出現在陣前,他們手持長盾猛衝向各個鴛鴦戰陣,這些強壯而兇猛的巴牙剌如猛獸般撞擊單薄的明軍鴛鴦陣。
這些巴牙剌在各鴛鴦陣撞開一個個裂口,手持長牌的長牌手被他們撞翻。
白甲兵以勢不可擋的氣勢衝入明軍陣中,浙兵手裡的長槍和钂鈀此時都失去了作用,巴牙剌如野獸吼叫著,揮舞手中長斧大刀,瘋狂砍殺周圍明軍。
被逼入絕境的浙兵用長刀突刺這些猛獸般的敵人,他們的武器不敵長槍、狼牙棒等重兵,一個年輕浙兵被狼牙棒擊碎腦部,手臂仍死死抱著一名白甲兵,將匕首刺入他的脖頸。
鴛鴦陣被裝備精良的巴牙剌一個接一個地撕開,這種小型戰陣可以阻擋甲冑單薄的倭寇,然而在陣列不嚴,裝備缺失的情況下,遇上後金精銳巴牙剌白甲兵,已經力不從心,一個戰陣的浙兵在付出慘重傷亡後,才能殺死一名白甲。
後面鴛鴦陣中的浙兵眼看著眼前同袍戰死,只是默默握緊手中钂鈀或是長槍,迎接死亡降臨。
前排戰陣已經完全突破,對浙兵最後的屠殺已經開始。
巴牙剌損失也頗為慘重,轉眼便已有二十多人死傷,各牛錄額真望著倒下的白甲兵,都是咬牙啟齒。
陣地前面,一個冒進的白甲兵闖入鴛鴦陣中,這支明軍裝備還算完整,狼筅長槍短兵兼備,密密麻麻的兵刃圍著這名巴牙剌。
他大吼一聲,這時兩名長槍手快步上來,兩把長槍同時衝殺到他面前,巴牙剌立即散開,用一把狼牙棒格擋長槍,身子後退,這時,一根钂鈀又從他側面殺來,他急忙躲避時,一支長矛猛地刺入他的小腿。他用狼牙棒砸向長槍,鏜鈀又刺入小腹,鐵製狼銑打在他臉上,抵著他身體往後了兩步,癱軟在地,密密麻麻的兵刃刺在他身體裡······
親眼目睹旗中最精銳的巴牙剌戰死,費英武決定不再浪費時間,他一聲令下,一群弓手紛紛上前,抵近各個鴛鴦陣,對準前面長牌兵遮擋不住的位置,用重箭射殺後面的钂鈀手。
明軍早已失去弓箭掩護,鴛鴦陣內的戰兵也多數沒有弓箭火銃,只能躲在盾牌後面苦苦捱打。
這邊鑲藍旗弓手射的興起,不停朝前面逼近,直到一個倒黴的弓手被鴛鴦陣中投出的飛斧擊中面門,倒地打滾,剩餘人才往後退了幾步。
重箭重重砸在長牌上,發生嗡嗡響聲,不斷有明軍被弓箭射中,悶哼倒地。
漸漸地,戰場上只剩下三十多個長牌組成的方陣,後面躲著負隅頑抗的浙兵。
“衝出去和他們拼了,老子寧可射死也不當包衣!”
長牌後面,钂鈀手蒲剛啐了口唾沫,前面長牌嗡一聲響,又是一支重箭射在牛皮長牌上。
他們這隊臨時組成的鴛鴦陣,人數只有十個,少個了狼銑手,剩餘的十人被真夷戰兵圍在距離壕溝五十步距離的位置,僅剩的兩個長牌已經損壞一個,支撐不了多久,等弓手繞到身後,他們就完了。
兩人同時點頭,不顧旗隊長喝罵,準備衝出長牌。
忽然,遠處奔騰起陣陣雪花,大地猛烈震動,像是有千萬匹戰馬奔來。
前面射殺正酣的鑲藍旗弓手,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像被馬頭撞擊,直接往後飛去,不等他落地,又被後面騎槍挑起,摔向地面,很快在凌亂的馬蹄中化為肉泥。
“明軍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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