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三天連續的地位升格之後,齊政的日子陡然地緩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個上午,程家的私塾都沒有什麼風波。
厲飛和程氏子弟雖然依舊看周堅不順眼,看齊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從無一個好臉色。
但對齊政而言,這連些許風霜都算不上。
他心頭更擔憂的是,透過這兩天對周府的觀察,他發現,周家好像真的遇到問題了。
往日幾乎整日都在家中的周陸氏,連續兩天,一大早便跟著周元禮出了府,直到深夜才回。
而且,對周堅的學業也只是隨口問上兩句,甚至有時候問都不問。
管家的眉宇間,也寫滿了憂愁,只不過或許是因為別的情況,恐慌的情緒還沒蔓延開來,僅限於周府有限的人知曉。
如果周家真的遇到了困難,齊政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自己怎麼也都要救一救。
所以,在上午的課程結束之後,他便拉著周堅,蠱惑著他上了街。
他要去打探一番,周家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而在齊政跟著周堅走出程府不久,程府管家就激動地帶著幾個人扛著東西,走入了府中。
“老爺,東西都做好了!”
程夫子也是一喜,當即起身,“直接送到私塾門口去。”
吩咐完也跟著快步走了過去,當紅綢揭開,瞧著上面清晰的木刻楹聯,他連連點頭,“好好好!快,掛起來!”
管家連忙親自將刻好的對聯掛上,下來之後還不忘恭維一句,“老爺,您別說,這對聯一掛上,這感覺立刻就不一樣了!”
程夫子捋著鬍鬚,滿意地看著,“詩也刻好了?”
管家趕緊點頭,將蒙著紅綢的兩塊木板親自撐起,“做好了,請老爺過目。”
程夫子先扯掉一塊板子上紅綢,瞧見上面自己的筆跡,和那四行清晰的詩句,滿意地點著頭。
上面正是寫著齊政送給程夫子的那首【古人學問無遺力】。
另一塊木板上,則刻著唐代顏真卿所寫【三更燈火五更雞】的勸學詩。
一左一右,兩相對稱,既符合既有審美,也足見齊政的詩在程夫子心頭的地位。
“這個,我親自來掛!”
老爺要親自來掛,管家自然是要親自扶梯子,原本扶梯子的自然就依次退為了親自遞東西,剩下的人則在一旁親自喝彩。
雖然都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叫好的,但當掛上去的那一瞬間,掌聲如雷,齊齊叫好。
程夫子滿意地看著,吩咐道:“稍後去各府發請柬,約上他們明日上午,來府上做客!”
管家知道老爺要顯擺.啊呸,老爺這等大儒怎麼能叫顯擺呢!那叫邀請友人一起品鑑!他當即點頭答應,顛顛地便出了門。
管家走出大門的同時,齊政將周堅留在一處茶鋪,也獨自一人走進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布莊。
瞧見齊政的少年模樣,小廝都不咋搭理,站在櫃檯裡隨口應了一聲,“客官看些什麼?”
齊政也若無其事地隨便看著,然後指著貨架上一捆佈道:“這個你們什麼價?”
小廝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依舊不相信這是買主,“客官要多少?”
“小爺我要兩百匹。”
小廝一愣,旋即立刻換上笑臉,“客官此話當真?”
齊政登時面露不悅,“小爺我閒著沒事來這兒逗你玩不成?怎麼著,覺得小爺我買不起?”
小廝這才瞧見齊政隨手把玩的玉扳指,又細細看了看齊政衣衫的質地,還真的都是好東西,登時弓腰的弧度更甚,“客官誤會了,小的只是難得見如公子這般豪客,太過驚訝。客官裡邊請!”
說著,就將齊政請到內堂,看座奉茶,然後叫來了掌櫃的。
掌櫃的笑呵呵地朝齊政拱了拱手,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不知客官是哪家府上?”
齊政絲毫沒有慌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該打聽的少打聽。”
“額是是是。”掌櫃的一愣,但也知道蘇州府地界的水深得很,不只有東南西北的過江強龍,甚至還有海上的那些人,當即不敢繼續追問,只好老實地將話題轉回生意上,“客官就只要那種料子嗎?還要不要再選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