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在房中坐下,一個老者便笑著道:“子豐兄,你這學問,如今是愈發醇厚了啊!”
“是啊,前面那兩句對聯不提了,主要在於立意,境界夠高。但後面那首詩,是真的震驚在下了。”
“不錯,那首詩不僅立意高遠,道理深邃,遣詞造句更透出一股返璞歸真之感,頗有宗師大家之氣度。”
“如果仲平兄沒說錯,這就是你要顯擺的東西,那我承認,你顯擺到了,也值得顯擺。”
聽著眾人的話,程夫子哈哈一笑,“諸位的言語,我聽著是真舒坦啊!”
“不過,就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君子逐名,也該道義當頭。”
程夫子看著眾人,“這對聯和詩,都很好,我很希望它們是我所作,但必須承認,這不是我的作品。”
眾人聞言一愣,陸十安也詫異地挑了挑眉,早就看出些端倪的他沒想到程碩會這麼直接地承認,面色在悄然間緩和了不少。
“子豐兄,此話當真?那不知這是哪位大才的作品啊?”
程夫子笑了笑,“此人正是我私塾的弟子。”
眾人看著他那得意捻鬚的樣子,屮!怪不得這麼幹脆地就坦白了事實,感情一樣沾光啊?
一個平日裡跟程碩走動更密切些的老者稍作思索,“聽說你這私塾之中,厲家那個小兒子頗有文采,莫非是他所作?”
程夫子搖了搖頭,“厲飛的確稱得上伶俐,但要有這等文采,卻差得遠了。”
“那莫非是你家某個後輩?”
有人心念一動,問出了這個問題。
細想一下,程碩為了給後輩揚名,故而設計這麼一個場景,也是文壇上常用的手段,很是合理。
但沒想到程夫子卻依舊搖了搖頭,“非也,非也。”
“子豐兄,你快別賣關子了。”有性子急的直接開始催促了起來。
程夫子哈哈一笑,“此人姓齊,名政,驚才絕豔,日後必有驚人之成就。”
齊政?
眾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懵逼。
齊政是誰啊?哪家的啊?
這蘇州地界沒聽過哪個出名的齊家啊!
但程碩並沒有解答他們的疑惑,而是開口道:“也是因為他,我產生了一個新的疑惑,今日請諸位過來,也是想請諸位指點。”
“此事的起因是這樣的,我偶然發現,有學生在課後請教齊政學問,同樣的文章,我搖頭晃腦講一節課他們都沒聽懂的,經過齊政一番講解,他們立刻就領悟了,甚至還能很快背誦出來。於是,我就好奇地旁聽了一番。”
接著他便將齊政教授知識的方法,和他自己的教學辦法講了,同時還陳述了齊政對此的看法。
聽著程碩的言語,屋子裡漸漸安靜了下來。
眾人或凝眉,或抿嘴,或無意識地敲著膝蓋,陷入了思索之中。
就連一直老神在在的陸十安也微微皺眉,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曾與他探討,他說,這兩種教育之法,沒有高下之分,只有適合與不適合之別。”
“這適合與不適合從何而來呢?就是從我對這個私塾的定位而來。我想將這幫弟子教育成什麼樣,想讓他們從私塾離開之時是什麼樣,然後才去決定該採用何種教法。”
聽著程夫子的話,一個老者微微頷首,“此言倒也有幾分道理,就如一個男子娶妻,兩名女子容貌、家世、財富、能力各有所長,要娶哪一個就得看男子更需要哪一種,更喜歡哪一種。”
隨著他的回答,其餘人也紛紛各抒己見,不論是贊同還是反對,場中的氣氛倒也實實在在地熱烈了起來,也著實有一番文人雅士坐而論道的氣度。
而在這樣的討論之中,眾人也各有所得,於是開心地喝起酒來。
等午宴結束,歡飲盡興,幾位客人便陸續告辭。
陸十安留到了最後,目送著其餘人離開,他看向程夫子,“子豐兄,掛在牆上那首詩,你真的認同嗎?”程夫子面帶疑惑,“仲平兄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