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禮和周陸氏剛驚喜起身,便瞧見了在管家身後大步走進來的齊政。
周陸氏趕緊打量了一下齊政,確認他完完整整,沒缺啥東西,這才後怕般地捂著胸口,連連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齊政笑著道:“遇上點小事耽擱了,有勞老爺、夫人擔心了。”
周元禮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道:“齊政,宋掌櫃那邊?”
“哦,差點忘了。”
齊政從懷中取出那張字條,遞給周元禮,笑著道:“幸不辱命,宋掌櫃承諾會立刻派人去崑山,通知他的侄兒。”
周元禮面色驟喜,接過紙條,開啟一看,周陸氏也忍不住湊過來,瞧見上面宋掌櫃清晰的承諾,當即如釋重負般地開心起來。
“好好好!若是宋掌櫃出面,想必他的侄兒還是會聽的。宋家這條線不斷,咱們還是有很大希望能撐住的!”
說完,周元禮竟是朝著齊政深深一拜,“齊政,謝謝你,救我周家於水火!”
齊政連忙伸手扶住,笑著道:“老爺,我來了府上之後,您二位從未虧待過我,我也願意為府上出點力。但您要是這麼生分,那我可走了啊!”
周元禮哈哈一笑,不住點頭,“好好好,不生分不生分。”
齊政又從懷中取出那兩張銀票,“還有,知道現在府上資金困難,今天剛好掙了一百五十兩,老爺夫人拿去應急吧。”
周元禮看著那個銀票,瞪大了眼睛。
奪少?
雖然他也算是大商人,不至於因為這麼一點錢就驚訝,但齊政這舉重若輕,好似路邊撿了顆大白菜一樣的語氣,頂多就值得個三五兩,怎麼是一百五十兩呢?哪裡能夠隨便就掙一百五十兩啊?你告訴我,我們直接關了布莊一起去撿啊!還在這兒愁啥呢!
直到周陸氏輕輕咳了兩下提醒,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拒絕,“你這已經做得夠多的了,我們怎麼還能拿你的錢呢!”
齊政認真道:“是我勸你們不要服軟撐下去的,我出一份力,合情合理,老爺夫人無需客套。”
“這不是客不客套的事情.”
周元禮遲疑間,還是周陸氏上前打了圓場,“這樣吧齊政,這錢你先收著,若是我們真的有需要,再來向你借取,你放心,若是真有那時候,我們一定不會客氣。”
齊政看著二人的態度,點了點頭,“也行。那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下去了。”
“等等。”
周元禮點頭的同時,周陸氏卻叫住了他,“齊政,堅兒那邊”
“夫人放心,我會幫忙照看的,也會盡量瞞著他。”
“謝謝。”
看著齊政的背影,周元禮一臉感慨,“夫人,你從牙行把齊政買回來,簡直是太英明瞭。”
想到那天在牙行之中,齊政毛遂自薦的情況,周陸氏心頭暗歎,哪兒是她英明啊,這分明是人家自己撞上來的。
“或許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吧。”
周元禮聞言嗯了一聲,輕聲道:“夫人,我今日之所以提前回來,是有個事情想要詢問你一番。”
“你這人,跟齊政客氣也就罷了,與我之間還有什麼客氣的?”
周元禮訕訕一笑,“是這樣的,我今日得到了一個訊息,你們家中那位遠房族叔,就是曾經擔任過兵部侍郎的陸大人,今日恰好來了蘇州城,就暫住在夢安客棧。我在想,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援,想必那魯博昌也要忌憚。夫人,你與這位陸大人,可曾熟識?”
江南之地,從三國時起,便有顧陸朱張這些大姓,雖然幾經起落,又遭侯景之禍,更有新的大姓崛起,比如朱張便曾被錢沈取代,但陸家始終還是江南大姓。
雖然在不同時期扛鼎的是不同的分支,但整個陸家在江南地界開枝散葉頗廣。
周陸氏孃家這一支,恰好就和陸十安是一脈。
周陸氏的親爺爺,和陸十安的父親,便是親兄弟。
雖然聽起來依舊不算很近的親戚,但四捨五入也算是一家人,故而聽見這個訊息,又面臨著如今的情況,周元禮終究還是動了心。
周陸氏對丈夫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稍作沉吟,開口道:“我未曾出嫁時,與這位五叔有過幾面之緣,我可以去撞撞運氣,看他是否還願意見我。”
周元禮大喜,旋即又認真道:“夫人,咱們可說好,若是能直接求見陸大人,那咱便去試試,若是還得求你家那些眼高於頂的父兄,為夫可不願你受那等屈辱!”
周陸氏握著他的手,溫柔一笑,“我知道,你放心便是。我明日先去探探路,若是五叔願意見我,我再回來帶你過去。”
周元禮點了點頭,這幾日始終縈繞在眉宇間的憂愁也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