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道:“兩人。”陸十安站起身,深吸一口氣,“請他們進來。”
說完便當先進了房間。
當衛王走入房間,身後房門關上,他緩緩撕下嘴角的鬍鬚,朝著陸十安行了一禮,“見過陸侍郎。”
陸十安看著眼前人,心頭卻只有一個念頭:那個狗東西是神仙嗎?!
這種事情都能被他說中?!好在他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收斂了驚訝,起身回禮,“老臣見過衛王殿下。”
衛王立刻上前,伸手將他扶起,“陸侍郎請起。”
在陸十安面前,他沒有像在程府那般拿出自己的化名,一是陸十安曾經見過他,用不著;二來便是程府是講感情的,在這兒,聊的卻是利弊。
等各自坐下,陸十安面帶震驚道:“老臣實在沒想到,殿下居然會在此刻如此悄然地出現在蘇州城中。”
衛王輕嘆一聲,“江南局勢複雜,欲完成父皇所託,只能行此下策,讓陸侍郎見笑了。”
陸十安輕輕搖頭,“殿下能行常人所不能行,老臣只有佩服,何來見笑一說。老臣很榮幸,殿下來了蘇州,會選擇主動來找老臣,也很慶幸,帝國的未來,可能會有一個如此有膽魄和決斷的繼承人。”
衛王的心登時砰砰直跳起來,緩緩壓住心頭的紛繁念頭,緩緩道:“陸侍郎盡忠為國,忠君愛民,在朝野之間,有口皆碑,豈能不見。冒昧來訪,還請勿怪。”
陸十安擺手,“殿下這話就折煞老臣了,老臣一個致仕之人,哪兒當得起殿下如此看重。”
衛王看著陸十安的面容,神色悄然變得懇切,“小王久居中京,在江南並無勢力,此番驟接重任,深感江南局勢之複雜,不知陸侍郎可有教我?”
陸十安不動聲色,“殿下言重了,您是皇子又是欽差,但有所問,老臣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不知道殿下想了解什麼?”
衛王繼續跟陸十安拉扯,“陸侍郎覺得,小王此來江南,應該知道些什麼?”
陸十安平靜道:“老臣也不知道殿下已經知道些什麼,老臣能做的,便是殿下問起,知無不言。”
眼見對方的確滑不溜秋,衛王便稍稍將話挑明幾分,“素知陸侍郎曾在江南為官多年,又是江南人士,人脈深厚,對江南局勢洞若觀火,江南局勢如何,小王該從何處破局,請陸侍郎教我。”
陸十安的目光掃過那堅毅的面龐,“殿下,你覺得太子是怎麼薨的?”
衛王心頭猛地一跳,沉默幾個呼吸,“太子王兄不是偶感風寒,竟一病不起,最終身亡的嗎?”
陸十安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殿下第一站不是按照常理去的南京,而是來了蘇州,你真的沒有任何想法?”
衛王沉默著,遲疑著。
他嘆了口氣,“老臣欲與殿下坦誠相見,但若是殿下並無與老臣坦誠之意,那就請離開吧。你放心,老臣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蹤。”
說著,他便要起身送客。
“陸侍郎稍等。”
衛王開口留住陸十安,嘆了口氣,緩緩道:“陸侍郎也要體諒小王,如今朝局多變,儲位空懸,雖未見血,暗流之下已是不死不休,小王的處境,容不得半分大意,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衛王在心頭閃過了諸多念頭,最終決定聽從母妃的教誨,勇敢地相信陸十安一次。
陸十安沒有說話,安靜地等著衛王接下來的話。
衛王看著陸十安,沉聲道:“我來江南,是欲藉機成事,否則便直接按部就班地走一趟便是,何須如此冒險。”
陸十安點頭,“有這話,老臣與殿下今日便能好好談談了。”
事實上,他在瞧見衛王那一刻便已經明瞭了衛王的心思,否則他又怎麼敢丟擲太子這個話題。
但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坦誠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說出口,是誠意,更是後續談話的基調。
衛王冒著險袒露真心,他又何嘗不是冒著險摻和這些事情。
陸十安緩緩道:“這些都好說,在這之前,老臣有一個問題想問殿下。”
“請講。”
陸十安身子朝前微微湊去,目光炯炯地看著衛王的臉,低聲道:“殿下敢替太子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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