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坦蕩,何懼人言!】
這是這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方才理直氣壯對齊政說的話,卻沒想到只片刻之後,便化作了迴旋鏢,扎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在滿場眾人戲謔和鄙夷的目光中,老者的臉色由紅變紫,最後竟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只不過,是真暈還是假暈就沒人知道了。
楚王不動聲色地看了孟夫子一眼,他沒想到孟夫子居然這麼維護齊政,不惜用自己的聲望為齊政作保,這更讓他生出了警惕,齊政不得不除!
不過孟夫子開口維護也好,等將來把齊政打落塵埃的時候,也可以順帶扳倒這個老頭兒,徹底以絕後患。
隨著這位胡攪蠻纏的江南大儒暈過去了,這場本不該生出的鬧劇,便也徹底宣告終結。
也再沒有人對齊政這一關奪魁提出任何異議。
明山先生旋即高呼,“第二關,齊政,勝!”
歡呼聲後,文會進入了中場休息。
眾人可以去趟茅房,活動活動筋骨,或者聊聊之前兩關的故事什麼的。
文會的侍從小廝們也可以藉機補充一些瓜果糕點之類。
待短暫休息過後,眾人回到場中重新坐好。
明山先生便朝著孟夫子拱手道:“孟夫子,請出第三題。”
聞言眾人的心思瞬間被勾了起來。
別看齊政前面贏了兩場,但他並未穩贏。
這種若要分出高下的情況,文會上都有約定俗成的規矩的。
對聯贏了算一分,作詩贏了算兩分,作文贏了算三分。
不然對上個對子就和人家寫篇大作一樣,那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齊政雖然眼下遙遙領先,但如果最後一關別人勝出,還有和他加賽的可能。
孟夫子笑著點頭,拿起自己手邊的最後一個卷軸。
這一次他沒有假借他人之人,親自開啟,緩緩念道:“這第三關,就請諸位,將第二關的意境反轉,寫一篇文章。”
場中選手:???四周觀眾:!!!譁然聲登時大做。
因為這題,實在是有些過於變態了。
方才孟夫子才出了一個超越這幫年輕人經歷的題,已經讓他們絞盡腦汁,現在卻又要他們反轉意境,再寫出一篇文章。
這對選手心性、文采的考驗,可以說是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
不愧是文宗,不愧是孟夫子啊,這誰能想得到!
明山先生卻不管那麼多,他只在乎堅定地推程序序。
他拿起鑼鼓,正要鳴響,卻聽見齊政忽然起身開口,“明山先生,請稍等。”
齊政的動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眾人的目光中,齊政長身而立,緩緩道:“方才那位老.姑且稱他為老先生吧。他的質疑,雖然十分無禮,但想必帶著這樣念頭的朋友也不少,只是諸位比他要厚道些,至少知道不能憑空汙人清白。”
“在下想借著這個機會,多一句嘴,也算是為自我辯白兩句。這世上總是有很多超出我們理解的事,我們不能一聽見就去否定它們。”
“就如西楚霸王在垓下被圍,面對數千漢軍,以二十八騎突圍,卻僅損失兩騎。又如在下曾聽聞,有地方掌管文書存放的小吏,可以做到對一應文書皆過目不忘,存放位置如數家珍,如同活書袋。在下亦曾見過一位賬房,大小數字,僅憑心算,便與旁人算盤打出來的絲毫不差。”
“更比如我身邊這位王兄,昔年求學之時,囊中羞澀,一碗清粥,待其隔夜凝固,用刀切為四塊,早晚各食兩塊,再以醃菜佐食,終至如今學有所成,這等艱辛,或許也是膏粱子弟完全無法理解的。”
在一片驚呼聲中,齊政忽地笑了笑,“在下知道,言語總是蒼白的,在下此刻說這些,也不是想要就憑這個就讓大家相信。接下來,我便再用一次方才的法子,來作一篇文,以證清白。”
“諸位如果有誰認識那位老先生,可以幫在下帶一句話,告訴他,不論出於何種心思,何種目的”
“他的質疑,錯得離譜!”
“他的心思,也髒得可憐!”
說完,他朝著四方一拱手,緩緩坐下。
四周眾人看著他,都有些目瞪口呆。
這小子這麼狂的嗎?
再來一次?而另一些人,比如老太師就要看得明白些了。
他捋著鬍鬚,笑著道:“重情重義,倒真是好品性。”
辛九穗有些好奇,老太師便解釋了一句,“先前孟夫子主動為他開脫,實則是用了孟夫子自己的名聲。齊政如今自己為自己正名,也是在保全孟夫子的名聲,免得遭人詬病。”這份心思,天德帝和孟夫子也都洞若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