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在場的許多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事故。
攔路喊冤,攔的還是欽差,攔的還是皇子。
在場的幾個官員,幾乎是立刻就在腦子裡蒐羅起自己乾的那些破事夠不夠資格讓受害者幹這樣的事情,然後仔細辨認起來人的身份。
然後徒勞地收回目光,他們乾的齷齪事多了,哪兒記得到每一個受害者啊!
衛王的眼底陡然閃過一絲隱藏得極好的寒光,故作震驚地看著林滿,“林知府,這是?”
林滿的演技不可謂不好,立刻惶恐道:“回殿下,是下官組織不力,下官這就將他帶下去。”
這話一出,別說在場還有監察御史在,旁邊圍觀的老百姓也聽不過去了。
遇見人伸冤,你問都不問,直接就把人帶下去,自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照常吃喝別說你是擔著巡查之責的欽差,就算是十惡不赦的貪官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做的啊!果然,被一道道目光看著的衛王當即擺手,“既有冤情,豈能坐視不管,他如此堅持地要伸冤,想來必有苦楚。”
而就在這時,人群中,又衝出來一個少年。
這當中的一切,都是林滿早就謀劃好了的。
不止是他,在場眾人瞧見來人,都是面色一變。
那中年人當即雙膝跪地,朝著衛王重重磕了一個,“多謝殿下!”
衛王卻不管他,看著跪在堂中的那個掌櫃,“你且起身,將情況細細說來,本王可以向你保證,本王從未下達過這樣的命令,若你之所言為真,本王定會親手為你和你的東家討回公道。”
等魯博昌一到場,當著如此多的人,將事實“真相”說明,衛王就算徹底栽了。
這時候,蘇州府的監察御史看著衛王,緩緩開口,“殿下,若是此時將此人押入大牢,才是真正地害了你!”
“殿下求您開恩!求您開恩啊!”
說著,這自稱是長寧布莊掌櫃的男人都不住磕頭,將腦袋在青石板上磕出一聲聲悶響。
衙役看向林滿,林滿當即怒罵道:“殿下都發話了,你們聾了嗎?”
只不是是被魯博昌挖去的那種。
“不錯,殿下身為皇子,何等貴重,怎可能縱容手下做下這等欺壓良善之事!你這刁民好生大膽!”
林滿殺人的目光登時看向一旁的衙役,衙役低下頭,心裡也苦啊。
而早已被林滿拖下水的蘇州通判和吳縣縣令、長洲縣令,都是官場老油子,登時明白過來林滿的謀劃,紛紛開口,給這一鍋菜,添油加醋。
“殿下,求您為家父伸冤,為家母雪恥!”聽到這兒,衛王可以基本確定,這個監察御史也是已經淪陷了的人了。
而一些知道皮毛的人,則震驚於這人的大膽,這不是當眾打衛王殿下的臉嗎?林滿聞言抿著嘴,有些後悔地閉上眼睛,忽然朝著衙役怒吼道:“殿下讓你們放開他,都聾了嗎?”
林滿此刻也顧不得影響,立刻吩咐。
說完,他看向衙役,“放開他。”
看著衛王的笑容,又聽著這飽含深意的話,林滿忽然心頭一頓,有種不妙的感覺。
衛王沉吟一下,點了點頭,“好。”
衛王看著他,忽然一笑,“林知府這頓忙活,真的辛苦了啊!”
吼出這一句,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放肆。
說完,他看著周遭的百姓,朗聲道:“今日之事,也請諸位父老一起做個見證,本王以蒼天日月為誓,絕對未曾指使過這樣的行徑。當日文會之時,本王就說了,此番前來江南,本王所秉持的就兩個字!公平!”
等待衛王的,就是朝堂和輿論的猛烈風暴。
監察御史聞言一怔,不知道衛王是看不到這裡面的兇險,還是有恃無恐。
“你這話說得好生無理,殿下前日才抵達蘇州,你的意思是,難道衛王殿下還未動身,就已經派手下大肆貪腐,欺壓良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