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府之中,今日高朋滿座。
一幫在蘇州城面子不小,能量更是不俗的豪商們,齊聚在洪府,只因一個讓他們忐忑到徹夜難眠的訊息。
昨日衛王殿下在城中大開鳴冤之路,收取了許多訴狀。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涉案的情況,但他們這群人,誰不是一褲襠的汙穢啊!
哪怕當初都已經安排了什麼管家、管事、掌櫃的去幹這些腌臢事,可難保不會拔出蘿蔔帶出泥啊!“你們說,衛王今日公審,真的會秉公執法嗎?”
“這還用問?按照洪會長的說法,衛王自己身上的案子和林大人的案子,估計是講和了,但衛王如此架勢,自然不可能什麼成果都沒,咱們這些人,怕就是衛王選擇的開刀之人了!”
“要說這林大人也夠無能的,謀劃如此,竟被衛王這麼輕鬆地化解了,還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管不住褲襠的貨色,能有幾分本事!老夫覺得,這蘇州府,該換人了!”
“咳咳!”
聽著眾人聊得越來越不像話,洪成輕咳兩聲,接管了談話,“諸位,真拿自己當皇帝了?這堂堂四品知府,還是蘇州這等賦稅重地的知府,朝堂公卿都得爭得頭破血流,是你我說換就能換的?”
方才那老頭兒也就是裝個逼,壯壯自己的膽,此刻被洪成掀了底,老臉一紅,“咱們這兒都是自己人,隨口一說,只不過這林大人確實不夠仗義啊!”
“仗義?”洪成哼了一聲,“要怎麼仗義?那是欽差皇子啊!怎麼仗義,拿刀子捅了嗎?你們到底知不知道輕重?”
當初謀害太子的事情是絕密中的絕密,滿屋之人也就洪成知曉內情,故而這話一出,眾人都不言語了。
洪成便趁機將林滿昨日罵他的話,罵了出來。
看著被他罵得面紅耳赤的眾人,洪成敲著桌子,“現在是什麼情況?是敵人的兵馬都打到城門口了,你們還想著說幾句話就讓人退兵?做什麼夢呢?咱們得真刀真槍地和他們幹啊!”
“幹贏了,咱們就又能打出大段的安穩日子,幹不贏,就等著當豬羊一樣被宰了吃了吧!”
“這會兒捨不得放那點血,等對方贏了,你全部的家當都是人家的!”
“想想吧,想想朱完之前都督江南的時候,這次要是輸了,日子能比之前還差好幾倍!”
洪成的話,讓這幫人終於嚴肅了起來。
“來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門口。
洪府管家匆匆走進房間,朝著眾人拱手一圈,然後畢恭畢敬地對洪成道:“老爺,府衙那邊,衛王殿下果然沒有審魯博昌和宋巖的案子。”
洪成點頭,“意料之中,剩下的呢?”
洪府管家看了眾人一眼,“其餘案子大小一共四十二件,都召集了當事人細問,其中大多數都與在座各位老爺有關,各位老爺府上也有人被傳喚到案。”
眾人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來。
有心急的忍不住問道:“判決如何?”
“衛王殿下並未當庭宣判,說待他明晰案情之後,三日之後再統一宣判。”
眾人聞言沉默下來。
就憑他們做下的那些事,錢財上的損失都是小事,一旦口子被開啟,鋃鐺入獄都算祖墳冒煙,身首異處完全有可能。
在他們眼中,這些泥腿子就是螻蟻,甚至在朝廷官員眼中也是如此,但《大梁律》裡面,終究不是這麼寫的!
洪成揮了揮手,示意管家下去,然後看著眾人,“諸位,如何決斷?”
“洪兄,此事無需多言,衛王既然不與我等活路,那我等也不必與他留情面了!”
“大難臨頭,還有何可猶豫的!不能再讓他如此肆意妄為下去了!”
“哼,磨刀霍霍向豬羊,老夫倒要讓他看看,到底誰才是豬羊!這江南到底是誰人之天下!”
聽著眾人的話,洪成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下去安排吧,先讓咱們這位衛王殿下看看,我等為了江南之穩定,付出了多少代價。”
當天下午,洪家的一處莊子上。
管事站在院子中,看著面前的幾十個下人。
這些人不是洪家的奴僕,只是洪家的僱工,在茫然中被召集過來,忐忑地看著面前的管事。
“都給老子聽好了!”
“陛下聖恩,心念江南,派遣衛王殿下來了江南巡撫安民。”
“殿下仁厚,清查冤屈,但有心懷叵測之小人,藉機生事,矇蔽殿下,我們東家也將因此損失慘重。”
“為了保全家族,東家決定,即日起遣散所有僱工,爾等結算工錢,出門去吧!”
一幫自由身的僱工們登時如遭雷擊,而一旁賣身給了洪家的奴僕們則是慶幸地抱著胳膊看著,接著忠實地執行起管事的命令。
很快,眾人便被趕出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