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之中,當齊政看著頭上身上都有些灰塵的沈霆,笑著道:“不知沈公子正在忙碌,冒昧相邀,沈公子見諒。”
沈霆很客氣地擺了擺手,“齊公子言重了,這不新吸納了那麼多人手,正在盯著開工,不過都有管事在,不礙事的。”
“既然沈公子忙,在下也長話短說了。”
齊政指了指二人身處的這個茶樓,“這茶樓是在下所有,還有三日就要開業了,有件事情想請沈家襄助。”
沈霆一聽,便下意識地以為是齊政想利用沈家的號召力給抬抬生意,並且出點血幫幫忙,也沒拒絕,當即點頭,“既如此,沈家定會支援,廣邀親朋前來道賀。”
齊政笑著道:“若是大老遠將沈公子叫來,就為了讓你出血幫忙,那在下這事情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他笑著拿起桌上那張剛剛寫下的紙,遞給沈霆,“這個東西,免費送給沈家,但是每日需要免費給茶樓提供一部分,具體多少,看茶樓需要,應該不會太多。”
沈霆不明所以地接過,只是一掃,眉頭便是瞬間一跳。
這張紙上就寫了兩個內容。
一個是關於硝石製冰法增加硝石回收裝置的。
另一個是利用甘蔗渣替換稻草,增加冰窖存冰效果的法子。
沈霆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如今硝石製冰法倒不算稀奇,但硝石難取,成本極高,冰塊又不好儲存,只有皇室和一些大族、豪商用得起。
他們沈家對此並不陌生,甚至沈家自己還有冰窖,盛夏時節就給自己家中生產冰塊,偶爾賣一些給城中的達官顯貴。
如果齊政的法子,尤其是硝石回收那個,若真的能起效,這塊利潤有多大,他幾乎無法想象。
畢竟水可是不花錢的啊!
而齊政會亂說嗎?當然不會。
沈霆看著齊政,認真道:“不論這法子能否起效,這茶樓之中夏季的用冰,我沈家出了。”
齊政微笑著挑起大拇指,“難怪沈家的生意能做得這麼大。”
旋即他將掌櫃的叫進來,“開業之後,店中設定幾個冰鑑,你選擇一下位置,不要貪多,保障整個茶樓的涼爽即可,同時售賣一些冷飲消暑,這兒有個酸梅湯的方子,就這幾樣東西,我記不大清具體的量了,你們自己除錯一下。”
說完他看著掌櫃的,“這樣你能不能保證生意了?”
掌櫃的大喜,“有這樣的東西,這暑熱難當之際,還有什麼比咱們這兒更舒坦的!小人若還不能把這茶樓支起來,小人自己去跳了蘇州河!”
“那就行,好好準備。走了。”
齊政和沈霆一起走出了茶樓,沈霆看著齊政,由衷感慨道:“齊公子,在下這一生,也自負聰慧,除了二叔沒服過誰,但如今,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你與在下之二叔,實乃臥龍鳳雛。”
聽著前面的話,齊政還有些洋洋自得,聽到最後臉一垮,扯了扯嘴角,“你太客氣了,這我受不起。”
瞧見齊政這樣,沈霆愈發感慨,什麼叫寵辱不驚,這就是了啊!
本事大不說,心性還如此平和,實在是我輩楷模!
就在齊政安排茶樓之事的同時,城中的豪商們也在那間院子裡,商量著接下來的行動。
這一次的商量,達成共識並不容易。
首先是衛王的強硬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商人是天然具有軟弱性的,先前的反擊,算是衛王一通審案之後的應激反應,被林滿和洪成成功利用,但如今,洪成用這麼大一顆豬頭向他們展示了衛王的決心,他們中的很多人,退縮了。
他們開始權衡,如果對抗繼續升級,衛王會不會有朝一日屠刀出鞘?而那時的他們還能不能頂得住?雖然這點權衡,只是一點念頭,但就如同種子一樣,開始在心頭生根,再不負先前的輕慢與狂妄。
其次,則是這幫人慣常的雞賊。
你洪成被打了,著急了,要報仇,我們可不著急,需要我們配合你,那你是不是該出大頭?
畢竟解僱人工,甚至驅趕佃戶,可不是沒有成本的,回頭再招募也還要麻煩,你洪成多出點,我們的損失不就少點?
幾乎整個下午,這幫人就為了這點事兒在這兒掰扯。最終,洪成軟硬兼施,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終於讓眾人同意,再加大力度,聯絡各自的親朋好友,同時驅趕佃戶,弄出更多的流民來淹死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