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魏聰也早就忍不住這裡的味道了,他隨著周氏來到後堂,分賓主坐下,喝了一口送上來的蜜水,道:“夫人,在下多嘴一句,追查聶兄兇手之事,可有什麼眉目?”
周氏雖然是續絃,但聶整是正當盛年,她生的貌美,又給聶整生了一兒一女,兩人的夫妻關係其實很不錯。此時見魏聰問道丈夫被害之事,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有勞郎君詢問,先夫被害時並無旁人在場,所以現在還是一頭霧水,毫無頭緒!”
“那聶兄生前可有什麼仇人?”魏聰問道。
“家夫乃是一方豪傑,生前最喜為人調解怨仇。這調解總有人滿意,有人不滿意,若說是仇人,那可就太多了!”
“這倒是!”魏聰點了點頭,聶整乾的事情其實與張伯路後來沒啥區別,說得好聽叫為人解怨,說的難聽就是武斷鄉里,雖然好處大,但也是最拉仇恨的。這麼多年下來,有動機殺他的人只怕遍佈整個豫章郡,現在人死了,想找出兇手來,難比登天。
“在下倒是對查兇有幾分本事!”魏聰笑道:“若是夫人信得過,便讓在下來做,短則三五日,多則七八日,必給夫人一個交代!”
“可,可是——”
周氏這下可被魏聰弄懵逼了,這個不速之客三言兩句便說要替自己丈夫查詢兇手,多半是別有用心,可自己若要拒絕,人家可不是一個人來的,外頭可還有全副武裝的人馬,還不知道藏有什麼後手,豈能隨便拒絕?正當周氏正想著應該怎麼樣找個委婉的話語推諉掉時,魏聰站起身來:“既然夫人沒有拒絕,那就是答應了。好,欲查兇手,就應當先詢問當時跟聶兄出行之人,他們在哪裡,請叫來讓我詢問一番!”
周氏看魏聰的樣子,倒像是真的要查案子的樣子,自己若是拒絕反倒是不討好了。她命人叫來當日隨聶整一同出獵的郭奎,介紹了魏聰之後道:“你將當日的情況原原本本說與這位魏郎君聽!”
郭奎應了一聲,他是個老實人,便將當日的情況講述了一遍,魏聰聽完後,思忖了半響之後道:“你在事後檢查現場時,聶兄的坐騎如何?”
“前足折斷了,應該是被絆馬索之類的手段放倒了!”郭奎道。
“這麼說來,聶兄是死在人手裡啦!”
郭奎聞言大怒,他惡狠狠的盯著魏聰:“你這廝是什麼意思?我家主人被人暗害,你卻這般說,莫不是消遣我等的?”
周氏心中也不喜的很,不過她城府要深不少,她喝住郭奎,對魏聰道:“郎君說要緝拿兇手,卻說出這等話來,先夫武勇過人,不是死於人手還能被野獸所傷不成?”
魏聰也不著惱,笑道:“夫人見諒,我方才並非取笑,只是聽貴僕這番話,覺得整件事情從頭到尾有股子妖氣。您想想,聶兄之所以被害,是因為被那頭鹿引入深山,中了埋伏。先傷了坐騎,然後被圍攻至死。但鹿是不會設埋伏,更不會設絆馬索的,可卻能將他引到埋伏之中,您覺得這不是有股子妖氣?”
聽到魏聰這番分析,周氏不禁儼然,那郭奎眼睛一亮,猛拍了一下大腿:“對,正是如此,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就覺渾身發冷;那鹿也長得又高又大,眾人都說主人說那鹿是山神爺的化身,萬萬傷害不得,主人不聽我等之言,硬要追上去才被害的!”
周氏見郭奎這般說,不由得將信將疑:“此事當真?”
“自然是真的!”郭奎急道:“當時與主人一同出獵的人都有看到那鹿,夫人您可以逐個去問。”
周氏不敢怠慢,立刻將當時隨同聶整出獵之人找來,一一詢問,果然每個人都對當時的那頭鹿印象十分深刻,異口同聲的都說那絕非凡物,有的人還說自己當時被嚇得屈膝下跪,但聶整還是堅持要獵殺此鹿,最後才被害的。
“難道夫君真的是因為觸犯神靈,才死於山中的?”周氏沮喪的自言自語道。
“夫人不必如此,照在下看,事情應該沒有這麼簡單!”魏聰勸慰道,他當然不信什麼神靈作祟,但他更不在乎是否真的能找到殺死聶整的兇手,他在意的只是能將追查兇手這件事的主導權抓在手中。只要這樣,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說了,反正到時候自己說是誰自然是誰,還怕他喊冤不成。
“那您的意思是?”
“若是神靈殺人,是不會用絆馬索的!”魏聰笑道:“再說,就算是鬼神,也不是不能被人利用,您說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害人者有道人、大巫之類的相助?”周氏問道。
魏聰沒想到周氏居然聯想到這邊去了,不過也無所謂,自己只要順著她的意思說就是,反正聰明人最喜歡自己騙自己:“不錯,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多謝郎君指教!”周氏向魏聰深深一拜,轉身對郭奎道:“剛剛你都聽到了嗎?傳令下去,立刻將方圓百里之內,所有的道人、方士、巫人、卜人一流人物盡數拿來府中,嚴加拷問!”
“喏!”郭奎應了一聲,就要出去。
“且慢!”魏聰趕忙喊道。
“怎麼了?”周氏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夫人,那賊子能害死聶兄,必定頗有本事。你這般大張旗鼓出去拿人,只怕人沒拿到,早已弄得婦孺皆知,如何拿得住?照我看,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張貼告示出去,說家中亡靈作祟,生人不安,以重金懸賞人來府中作亡靈的法事,然後在暗中查問,豈不更好?”
“郎君,照我看那兇手既然害了主人,恐怕是不會主動再來我家了!”郭奎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