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使看了看阿荊,又看了看燭臺,喉頭蠕動了兩下,猛地點了點頭。
“狐媚子!”阿荊恨恨的罵了一句,她將那對燭臺塞給信使:“你且先收著,這份情義我阿荊記在心裡了!”
“多謝夫人!”那信使將銀燭臺塞進懷中,向阿荊拜了拜,趕忙退了出去。那信使剛剛離開,阿荊就將櫃子上的什物掃落在地,痛哭起來。
阿荊的哭聲並沒有持續很久,她在鄧家當舞姬的時候就知道,那些身份高貴的男人們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是常有的事情,因此當她得知魏聰將那個姓周的寡婦扣了下來時,絲毫不覺意外。說到底,魏聰有他身為男人的需求,畢竟自己此時身懷有孕,不可能呆在他身邊。在這個時候,她雖然時常思念魏聰,但主要精力還是放在腹中的胎兒上,畢竟這才是自己和魏聰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自己未來的慰藉和依靠。至於魏聰在戎馬倥傯之時,尋求某個溫暖懷抱的慰藉,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周氏的存在給了阿荊一種可怕的聯想,這個女人不光美麗,還有高貴的出身,最重要的是,她背後有強大的家族作為後盾。這才是阿荊最害怕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很美,但男人們娶妻可不是看容貌——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妻的德行不光指的是私德,還有妻子家族給丈夫帶來的支援。在這方面,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很清楚,如果不想淪為民歌裡面的那些可憐棄婦自己此時必須做點什麼。
“來人,把阿芸找來!”
片刻後,一個美麗的女子從外間進來,她是當初鄧忠贈給魏聰的五個舞姬當中的一個,也是與阿荊平日裡關係最好的一個。
“阿芸你快過來!我有事情和你說!”阿荊道。
“姐姐,什麼事?”
“夫君有信來了!”阿荊拿出那捲帛書晃了一下,阿芸聞言一愣,笑了起來:“恭喜姐姐了,郎君還安好吧?”
“一切都好!”阿荊嘆了口氣:“不過他現在身邊多個女人!”
“多了個女人?”阿芸勉強笑了笑:“這種事情很常有的吧?他現在在外面,身邊總不能沒個貼身的人!”
“這個不一樣!”阿荊搖了搖頭:“若是弄得不好,我們將來都沒好下場!”
“這個不會吧?”阿芸露出了懷疑之色:“郎君很寵愛你的,你又有了他的孩子,就算有了新的女人,也排在你的後面呀!”
“你不清楚,這個不一樣!”阿荊將周氏的情況講述了一遍:“若是那女人得了勢,憑她的家世,你我都未來堪憂!所以我想你去跟在郎君身邊,替我盯著點那邊!他是個念舊情的人,只要身邊有了自家女人,那賤婦就沒有機會!”
“這——”阿芸露出了猶疑之色,阿荊看在眼裡,雙膝彎曲,對女伴跪下:“阿芸,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就答應我吧!”
阿芸被阿荊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個,趕忙伸手將她扶住:“你這是幹什麼,小心肚裡的孩子,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好,你現在回去立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你就上船去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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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大江。
“您看,那邊就是桑落洲了!”郭奎指著北面的一個沙洲道。
“那要往彭蠡澤怎麼走?”魏聰問道。
“彭蠡澤?桑落洲北邊就是了!”郭奎答道。
“北邊?不應該是在大江南邊嗎?”魏聰驚訝的問道。
“要說南邊也算,不過大半還都是在北邊!”郭奎答道
“活見鬼,原來彭蠡澤指的不是鄱陽湖,而是整個大湖!這古今地形變化未免也太大了吧?”經由郭奎的一番解釋,魏聰一邊看著穿越前帶來的地圖,一邊看著眼前的景色,暗自腹誹道。
作為曾經的中國地質大學學生,魏聰當然知道在湖北、江西、安徽三省交界之處,長江自西向東流過。長江南岸屬於江西省,自江西腹地而來的贛江水透過鄱陽湖湖口自南向北匯入長江。長江北岸則分屬湖北、安徽兩省,其中湖口上游大致屬於湖北、湖口下游則歸屬安徽。
在這一帶的長江北岸,有一大片東西逶迤相連的湖泊群;東西綿延近一百公里,南北寬度約二十公里,與長江南岸的鄱陽湖隔江相對。在今天,江北的這片湖群自西向東依次被稱作龍感湖、龍湖、大官湖、黃湖、泊湖等。這片湖群的主體位於安徽宿松縣境內,此外最西端的龍感湖有一小部分屬於湖北黃梅縣。江北諸湖是一個較為獨立的水系,湖水自西向東緩緩流動,最終透過望江縣華陽河流入長江。
在江北湖群與長江之間夾持著一條近八十公里長,五至十公里寬的地峽狀沖積平原。在這一段江北地峽狀平原的長江對岸、湖口的下游,是面山枕江的江西彭澤縣。
由於在隋唐之後,彭蠡澤成為了鄱陽湖的代稱。所以魏聰一直認為彭蠡澤應該在長江的南岸,至多比現代鄱陽湖更大一些。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西漢以前,那條將長江和江北湖群分隔開來的地峽狀沖積平原是不存在的,換句話說,今天的龍感湖、龍湖、大官湖、黃湖、泊湖等一系列位於長江以北的湖泊與長江,乃至今天長江南岸的鄱陽湖是完全連在一起的,這一切都屬於一個方圓數百里、煙波浩渺的古老大湖——彭蠡澤。這個古老大湖和長江主河道是完全融合在一起,是個過水性湖泊。
從地形圖上看,北部的大別山、西南的幕阜山、東南的黃山(皖南山群)這三座大山的頂點不約而同的圍拱在一塊方圓近一百公里的區域。遠古時代,這塊三山圍拱的區域在北部華北板塊和南部揚子板塊的碰撞交織下,一直是一塊地塹型谷地的底部;甚至一度是古揚子海深入淮陽古陸的海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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