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離開後宅,來到前面已經變了一張臉,他朝魏聰拱了拱手,笑道:“魏從事久候了,府君今日有恙在身,見不得外人,恐怕見不得你了。”
“韓太守生病了?”魏聰面色有些古怪,這死胖子昨天還和鄧忠談笑風生,一晚上沒見就病的不能見人了?分明是不想見自己。他本想拂袖便走,但看這主薄雖然面帶笑容,可怎麼看都像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那府君可還有別的吩咐!”魏聰小心問道。
“你被刺之事,府君已經知道了!”主薄語調遲緩的答道:“他讓我轉告你,張家鄔堡已經經營有年,你若要擒拿幕後主謀,恐怕要小心行事。郡兵可以與你五十人,差役你可以隨意徵調。”
聽到主薄這番話,魏聰鬆了口氣,看來這胖子太守還是要賣鄧忠幾分面子的,裝病恐怕是不想摻和的太深。這倒也無所謂,原本自己也沒指望對方能出多少力,否則這張伯路也不可能橫行江表這麼多年。
“主薄替我多謝府君!”魏聰拱了拱手:“我手下人手倒是還有幾個,只是兵杖卻不足,還請主薄替我稟明府君!”
“兵杖是吧?”主薄面上露出難色來:“這可就有些麻煩了,首先兵器甲仗本就是管束的極嚴的,其次眼下南邊武陵蠻正鬧的兇,馮車騎的令書早就到了,嚴令不得擅動武庫一物,你這可是正好撞上了呀!”
魏聰見主薄的樣子,如何還是猜不出對方的意思,他從袖中摸出早就準備好的口袋,不動聲色的塞進主薄手中,壓低聲音道:“此事關乎的並非在下一人,還關乎到南陽鄧氏的一樁差使,千萬不能出半點差池,這點東西還請收下,聊表寸心,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主薄接過口袋,不露痕跡的滑入袖中,面上頓時多了幾分生氣:“你我都是府君門下同僚,何必如此見外?兵杖的事情你放心,今天天黑後你派幾人在武庫側門等候,我都會安排停當的!”
“今晚天黑後,武庫側門!我記住了!”魏聰笑道:“在下還有些瑣事就先告辭了,待此番事了,定要置酒相邀,還請足下千萬莫要推辭!”
“好說好說!”主薄送走了魏聰,從袖中摸出口袋,掂量了兩下覺得分量甚輕,冷哼了一聲:“這廝好生小氣,這才百文也送的出手,哼,今晚給他幾把鈍刀朽弓便是!”
中午時分,已經處置完當天的公事,主薄便出了太守府,一路往家裡走去,途中經過脂粉鋪,想起自己新納了那房小妾後,自家妻子的臉色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難看的很,不如帶盒胭脂水粉回去,也好看些。想到這裡,他便進了脂粉鋪,選了一盒胭脂一盒水粉,掏錢買單,卻發現身上的錢少了些,那掌櫃是個嘴甜的,笑道:“郎君是熟人,胭脂水粉先帶回去,明日讓人送錢來補上便是!”
“無妨!”主薄想起魏聰給自己的那個小口袋,從袖中摸出來笑道:“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他笑嘻嘻的拉開口袋,將裡面的錢幣倒在櫃檯上:“還差多少,應該是夠了!”
“郎君莫不是消遣小人,這,這是——!”那掌櫃的目瞪口呆的看著櫃檯上的黃色小塊,這些可愛的金屬散發著吸人眼球的光,主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趕忙將所有的黃金塞回口袋裡,口中忙不迭向掌櫃道歉:“見諒,見諒則個,快替我把胭脂水粉包好,錢款我待會派人補上!”
主薄幾乎是跑回家中的,他顧不得婢女奴僕驚異的目光,衝進書房裡,從懷中拿出那個口袋來,將裡面的小金塊倒在桌面上,他不禁想起方才自己對魏聰的抱怨。
“到底是南陽鄧氏的門下,出手著實不一樣!”主薄不禁暗自感嘆道:“還是我沒見識,險些冤枉人家了!”
傍晚時分,趙延年帶著十多人來到武庫的側門,正左顧右盼,聽到有人問道:“你們是魏從事的人嗎?”
趙延年看到側門開了半邊,一個黑衣小吏正警惕的看著自己,趕忙上前答道:“不錯,正是我等!”
“憑據呢?”小吏問道。
“這是從事的印鑑!”趙延年從袖中取出一塊布帛來,上面有魏聰剛剛發下來的官印。那小吏仔細看了看,低聲道:“隨我進來!”
趙延年等人跟著黑衣小吏進了側門,那小吏穿過一條狹窄的巷道,來到一個開著門的庫房前,指著裡面說:“這裡頭是武庫裡的朽爛舊貨,照例是要淘汰的,你們進去看看有什麼有用的便自取,我還有點事,一刻鐘後回來關門,過時不候!”說罷,那黑衣小吏便轉身走開了。
“延年,他這是什麼意思?”第五登被這小吏給弄糊塗了,不禁問道:“讓我們自己隨便拿?他也不看著?”
“應該是吧?”劉久介面道:“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剛剛不是說了嗎?裡頭是朽爛舊貨,照例要淘汰的,這小子也就懶得在旁邊看著了!”
“難怪,我就說!”第五登氣哼哼的罵道:“又是拿破爛打發我們!”
“就算是朽爛舊貨,認真挑也能挑出不少有用的東西!”趙延年沉聲道:“只有一刻鐘時間,大夥兒抓緊時間,快些挑選!”
眾人應了一聲,進了倉庫,很快眾人就發現不對了,擺在架子上的兵杖甲械雖然不新,但看得出平日裡保養的很不錯,無論如何也和朽爛舊貨沒有半點關係,便是拿來武裝郡兵都足夠了。
“延年,這是怎麼回事?”第五登拿起一副七八成新的皮甲問道:“大漢啥時候這麼闊氣,這麼好的玩意也要丟掉?”
“是呀,還有這個!”旁邊的溫升拿起一張角弓來:“你看,灰塵是不少,可漆面都沒怎麼破,這可是好傢伙呀!”
趙延年也發現不對,他想起臨走前魏聰的叮囑:“我已經都打點停當了,你去了之後一切都聽人家安排,不要節外生枝!”
“噤聲!”趙延年呵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快搬東西!”
一刻鐘後,黑衣小吏晃晃悠悠的回來了,發現庫房裡的東西少了許多,下意識的罵道:“不知道輕重的東西,怎麼拿了這麼多,該死,又得挨主薄一頓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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