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似乎沒有聽到魏聰說了什麼,他的眼睛還釘在阿荊身上,口中嘀咕道:“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我就射中了!”
魏聰為數不多的耐心耗盡了,他做了個手勢:“延年,把這廝帶下去,明早我要帶他去見郡守,所以他不能死,明白嗎?”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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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鄔堡。
“就是說,你已經派人刺殺那個魏聰了?”張伯安問道。
“不錯!”張平挺直了脖子:“就是他害了大伯和四叔,太守還讓他做了賊曹從事,不殺他殺誰?”
看著一臉桀驁不馴的侄兒,張伯安只覺得自己的兩個太陽穴跳得厲害,族中這些年輕人是看著兄長的威風長大的,只知道就“絳衣將軍“橫行江表,州郡不能治的威風,卻不曉得背後的如履薄冰。在他們眼裡,自己這個整天呆在家裡料理農事的三叔就是個膽怯無能的農夫,怎麼會聽得進去自己說的話?但兄長和老四都不在了,自己只能把這份擔子挑起來。
“事情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張伯安勸說道:“首先大哥和老四的死是怎麼回事現在還不清楚,其次這個魏聰來路不明,誰也不知道他背後有誰,你貿然動手,只怕後患無窮!”
“三叔!”張平臉上滿是鄙夷不屑:“大伯和四叔是在江上遭遇怪船襲擊而身沒的,這個逃回來那條船上的三十多人都看得清楚,絕對假不了。而那條船第一次出現就是江上賽龍舟,而主持這龍舟賽的就是那魏聰,他後來還招募了不少槳手。您敢說他與大伯和四叔的死沒關係?”
“有關係是有關係,可那也不等於是他刺殺的呀?”張伯安竭力勸說道:“何況太守直接就讓這廝當了賊曹從事,那可是太守門下五吏之一,你就這麼派人刺殺,置太守臉面何在?”
“三叔,大伯和四叔都已經死了,你還在乎太守的臉面?”張平大怒:“太守讓魏聰當了賊曹從事,他自然就是幕後的主使者。人家刀子都架到咱家脖子上了,您還顧忌這顧忌那的,吾家禍亡無日矣!”
面對侄兒強勢的反駁,張伯安一時間啞然,他當然知道侄兒說的並無道理,畢竟即便殺掉一個賊曹從事,也並不能嚇阻住郡守毀滅張家的計劃。可張家起家其實就是靠的這股子狠勁,問題是當初張家還是個尋常土豪,現在張家已經是郡內有數的豪強,兄長遇害前都想著折節讀書,去舉孝廉了,難道還要去走回頭路?
“那如果行刺不成呢?”
“那就再來一次唄!”張平冷笑道:“家中願意為大伯報仇的死士有的是,三叔,你別忘了,這些敢死少年受的可是大伯的恩惠,誰擋他們報仇,他們就會要誰的命!”
“這——”面對侄兒露骨的威脅,張伯安明顯的膽怯了,他從小都是這個樣子,心裡明白腦子清楚,但遇到直接的威脅就軟下來了,就算明知道自己是對的,也不敢堅持。
看到張伯安被自己嚇住了,張平滿意的點了點頭:“三叔你放心,有我在,那些傢伙就翻不了天,家裡的事情裡管,外頭的事情交給我便是了!”說罷他向張伯安隨意拱了拱手,便轉身出去了。
“外面的事情交給你?只怕天都要翻了!”張伯安露出一絲苦笑:“大哥呀大哥!你把這些亡命之徒招攬進來,你活著的時候還好,你這一走怎麼辦?你可把我們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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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太守府。
早餐的時候,主薄告訴韓純,剛剛上任的賊曹從事魏聰天剛矇矇亮就來了:“他滿臉氣憤,手下押著一個渾身臭氣的瘦子,還有一張小弩,說他昨晚被張家的人行刺了,差點就沒命了!”
“被張家的人行刺了?”韓純頓時覺得兩個太陽穴隱隱作痛:“他怎麼確定是張家的人?刺客招供了?”
“那倒是沒有,那刺客嘴硬的很!”主薄低聲道:“那魏聰說他來江陵沒多久,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張家,除了張家誰會派人刺殺他?”
“他這麼說倒也有道理!”韓純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旁的婢女趕忙替他按摩起太陽穴來:“魏聰他有說要怎麼辦嘛?”
“他要去張家緝拿幕後真兇!”主薄苦笑道:“您看這——”
“行,就讓他去!”韓純睜開雙眼。
“府君,張家可不是好惹的呀!要是——”
“那魏聰更不是好惹的!”韓純冷笑道:“他來這裡是要什麼?”
“想要面見府君您,徵發差役郡兵,還有名義!”
“面見就不必了,就說我生病了,臥床不起,見不得外人。郡兵的話給他五十人,至於差役無所謂!”韓純冷聲道:“名義給他,反正這件事情是他起的,也由他了。你告訴他,張家背後也是有人的,夜長夢多,他若能三天之內了結了此事,一切都好說,若是三天之後,那就不好說了!”
“三天之內!”主薄張大了嘴巴:“張家的鄔堡經營有些年頭了,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那就是他魏聰的事情了,身為太守,能幫的我也都幫了,將來不成別人也怪不到我頭上!”韓純冷笑了一聲:“對了,要是魏聰這廝好相與,武庫裡淘汰下來的舊貨你可以給他一些,不過你事先要和他說清楚,給他的都是淘汰下來的舊貨,明白嗎?”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