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記

第47章 老人

趙延年見魏聰一直不作聲,以為對方不想開口,便躬身道:“郎君,若您沒有什麼要示下的,那屬下就先告退了!”“且慢!”魏聰喝住趙延年,他知道自己只要什麼都不說,手下都會把這些麻煩處理掉,自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雙手依舊清白如紙。但自己既然要身居首領之位,那就要承擔首領的責任,無論是善行還是惡行,自己都必須親自面對,如果自己連這點髒汙之事都不能承受,那他又能走多遠呢?

“四鄉的父老都還在嗎?”

“還在!”趙延年不知道魏聰為何問這個,不過他還是老實的回答:“這些父老們都盼著張家鄔堡早日拿下來呢?不然他們那顆心就放不下來!”

“好!你把他們都招來,就說我找他們有事!”

“是!”趙延年好奇的看了魏聰一眼,但還是服從了命令,過了不久,他便帶著二十多個鄉老上得堂來,齊刷刷向魏聰下拜行禮:“拜見從事郎君!”

“諸位免禮!”魏聰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在兩廂坐下,眾人從地上爬起來,屏住呼吸退到兩廂坐下,敬畏的看著這個剛剛攻佔這座堅固鄔堡的男人。

“魏某今日斬殺江賊渠首,搗其巢穴,非一人之力,上乃是仰仗朝廷威靈,下乃是將士用命,諸位父老相助。兵法有云:賞罰乃軍中二柄,無罰不能厲士,非賞無以酬功!今日請諸位來,便是論功行賞,以酬諸位之功的!”

兩廂的父老們聽到這裡,相互交換眼色,半響功夫之後一個黃髮老者站起身來,對魏聰長揖為禮:“張伯路荼毒鄉里,橫行江表幾二十年,多少州郡長吏不得制。然從事您驅兵數百,一戰斬其賊首,再戰破其步卒,三戰搗其巢穴。神勇果毅,老朽今年七十有八,莫說見過,聽都未曾聽過。老兒聽說古之項王八尺,才氣過人,與從事彷彿,難道從事不是項王的轉世?吾等不過因人成事,如何敢忝顏受賞!”

“這老頭還真讀過點書,這馬屁拍的!”

雖然明知道這老頭把自己比作項羽是拍馬屁,但魏聰還是心中一陣暗爽,他咳嗽了兩聲,強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魏某不過一介匹夫,如何敢與項王相比?汝等有築壘填壕之功,若不受賞,何以治軍用眾?只要來掘壕土功之人,皆賞粟兩斛,布一匹;若為賊人所傷者,粟米布匹加倍,另外賞錢兩百;若有死於賊手的,粟米二十斛,布十匹,錢千文以為撫卹,本官遣人前往祭拜。若有擒斬賊人的,另有賞賜!”

堂上眾鄉老聞言大喜,紛紛拜謝。這次前來掘壕挖土的臨近鄉民約有兩千餘人,即便只是來挖土的,也能得到三十多公斤粟米,一匹麻布,至於死在賊人之手的,少之又少,魏聰又給予非常優厚的賞賜,還要遣人前去祭拜,這等優厚的待遇簡直是聞所未聞。

待眾人拜謝完畢,魏聰沉聲道:“諸位鄉老,我拿下張家鄔堡之後,發現鄔堡內財貨糧食布帛堆積如山,若說銅錢財貨是打劫往來舟船而來,那糧米布帛從何而來呢?”

“回稟從事!”方才那黃髮老者站起身來,沉聲道:“張伯路得勢後,常倚仗威勢武斷鄉曲,相鄰州縣多不敢違,得利之人多有饋贈,其家中財物布帛想必多從此來!”

“原來如此!”魏聰點了點頭。

“從事郎君!”那黃髮老人道:“老朽有一樁事想要單獨稟告您,不知可否?”

“有事單獨向我稟告?”魏聰看了看這黃髮老人,見其年老體衰的樣子也不像是能傷害自己的,便點了點頭:“那請老丈隨我來!”

兩人來到後堂,分賓主坐下,老人姓黃名勝,乃是當地的三老(漢代掌管教化的鄉官)。

“老丈有什麼事請講!”魏聰笑道。

“張伯路此人雖然行事強橫,但其在外調解時,倒也還算公正。否則他‘絳衣將軍’的名號也沒法這麼響亮!此番從事將其誅殺,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可張伯路一死,南郡、江夏相鄰幾個州郡若有事爭執不下,又要找何人來調解裁判呢?強橫之徒必然為此刀兵相見,不殺個生靈塗炭,只怕不會有個結果呀!”

魏聰聽那黃髮老人這番話,不由得有些糊塗了,他當然知道“武斷鄉曲”是個什麼意思,兩漢魏晉時期民間若有各種衝突糾紛很少有到官府打官司的,通常由鄉里有威望,有德行的人來裁判,而依照慣例,裁判結束之後,雙方要贈予裁判人一份禮物。

而實際上,當地承擔裁判的人通常是地方豪強、遊俠頭目,他們有足夠的力量讓被裁判人不敢拒絕他們做出的裁判,比如著名的遊俠朱家郭解就是類似的人物,當然,僅憑暴力,不能公正的處置調解的人也不能長久。張伯路之所以那麼張揚,那麼講排場,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對他調解裁判很有利,當被裁判的雙方看到幾十個身著錦衣的亡命少年的時候,很少有人會有勇氣拒絕。其實當初他被魏聰襲擊,就是在前去調解一場衝突的路上。但問題是這老頭和我說這些幹嘛?“老丈的意思是讓我管一管他們衝突之事?”魏聰問道:“可我只是南郡賊曹從事,恐怕管不了相鄰州郡的事情吧?”

黃勝見魏聰始終不開竅,只得剖開了直言。

“從事郎君,老朽的意思是您可以代替那張伯路,像他那樣調解一方,這樣自然那些強橫之徒就不會刀兵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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