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第五登道:“郎君已經叮囑過了,我等出行之後就聽你吩咐,你說要拜訪誰,我等就在這裡歇船就是!”
“那就好!”黃平笑道:“其實你看了就知道了,聶整這人最是慷慨好客,他要是聽說咱們來了,肯定會設宴款待的,你我就等著好酒好肉便是了!”
說話間,錦船已經靠上了岸邊的棧橋。黃平跳下棧橋,看了看左右正想著詢問去聶整家的路,卻發現兩旁停泊的船上下來的人都穿著未曾處理過的本色粗生麻布,顯然是戴著孝,再一看遠一些的船上也多半如此,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都戴孝?難道是這裡發瘟疫了,那可不得了,我等還是先走為妙!”
“應該不是發瘟疫了!”第五登道:“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船來船往?大夥兒躲都來不及呢!應該是本地有大人物亡故了,這是四方趕來拜祭的!”
“不錯!”黃平也反應過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第五登,心中暗想魏聰派來的果然都不是等閒人物,這廝處事如此冷靜,倒是要小心戒備。他看了看四周,來到不遠處一個賣粥水的竹棚,對買粥水的老漢拱了拱手:“老丈,我等是從江陵來的,途徑此地。問一句怎得這麼多人都戴著孝呀?是哪位郎君亡故了?”
“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也不奇怪!”那老丈嘆了口氣:“不錯,我們這裡前兩日有位大人物被人害死,這些都是臨近州郡,曾經蒙受他恩惠的,前來祭拜的!”
黃平聽到這裡,心中咯噔一響,小心問道:“那這位被害之人叫什麼名字?”
“便是聶公!”老丈嘆道:“你們不會沒有聽過吧!他姓聶字暇之、名整,是咱們柴桑有名的大豪,自少年時便……”
黃平已經聽不清那老人後面說的什麼了,他失望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他走到棧橋旁,默然半響,對第五登苦笑道:“本想來拜見這位的,卻沒想人卻死了,當真是不湊巧!”
“我倒是覺得還好!”第五登道:“反正你來這邊也是為了宣揚郎君的威名,這麼多人來拜祭他,豈不是個好機會?即便不成,最多也就白送一分奠禮,又花的了幾個錢?”
“這倒是!”黃平眼睛一亮,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等準備一下,待會就去他家!”
匆忙間,黃平等人也來不及準備孝服,便將外袍的左肩袒露出來,頭上不戴冠冕,只用粗布條縛緊髮髻,又帶了二十匹厚錦當奠禮,來到聶家門前,只見門前車馬停的滿滿當當,都快到官道了,怕不有近千人?黃平一行人見狀,不由得暗自驚歎這聶整聲望之高,突然亡故居然也有這麼多人前來祭拜。
“在下江陵黃平,奉主上南郡魏孟德之命,前來拜祭聶公!”黃平抬高嗓門,對前來相迎的聶家人道,他揮了揮手,讓身後絳衣侍衛送上厚絹,壓低聲音道:“在下是途徑柴桑時才聽說噩耗的,倉促不成禮,還請見諒!”
黃平一行人身著絳衣,裝束整齊,在一眾麻衣中顯得格外顯眼,送上的二十匹厚絹更是鶴立雞群,那相迎的聶家人雖然沒有聽說過魏聰的名號,但知道這是個有來歷的,趕忙恭恭敬敬的迎進大門,一邊送上湯水,一邊讓人趕快通知裡屋人來。
只過了片刻功夫,一名十五六歲孝服少年便從外間進來了,只見其背脊挺拔,肩膀寬厚,就像一頭牛犢子,離得還有七八步遠便向黃平拜了一拜:“家門不幸,先父為賊人所害,諸位前來拜祭,小子聶生感激不盡!”
“不敢!”黃平心知對方是聶整的兒子,趕忙起身還禮:“在下主人久聞令尊大名,此番令我等前來拜會。卻不想遇到這等事,獻上微薄之禮拜祭,實乃應有之份!公子,關於令尊被害之事,我等回去後要稟告主人,只是外間眾說紛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還請公子講明瞭,我等回去後也好稟告!”
聽對方問道自己父親的死因,聶生面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猶豫了片刻,嘆道:“說來也是,先父被人謀害,為人子者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兇手是誰!只知道家父隨身的弓落到了賊人手中。”說到這裡,他便將聶整出外狩獵,遇上一頭大鹿,追逐中落下了隨身護衛,落入陷阱,當那些隨身護衛再次追上來時,聶整已經身首異處了。
“有這等事!”黃平吃了一驚:“這可就有些蹊蹺了,令尊的武勇大家都是知道的,有弓箭在手,騎在馬上,便是二三十人也近不得身,怎麼會這麼快就被人所害?再說那鹿又不是人,怎麼能把人帶到埋伏圈中?若是真的這樣,那幕後主使之人只怕在馭獸之術上頗有成就;還有,令尊身上的貴重之物應該不少,為何只拿走了那張弓,莫不是那弓有什麼特別之處?”
“是呀!”聶生經由黃平這番提醒,神色大變,趕忙叫人來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對黃平躬身拜了拜:“多謝黃兄提醒,府中倉促之間,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公子說的哪裡話!”黃平笑道:“我家主人雖然未曾與聶公相識,但久聞其名,仰慕已久。此番派我前來,也是為了與其結交,共創一番大業。卻不想天意弄人,竟然陰陽相隔。主人若是在此處,也一定會盡力為聶公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