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記

第57章 機會

聶生聽黃平口中“主人”、“主人”的說個不停,暗想此人都如此精明強幹,身旁的護衛裝束整齊,他身後的主人想必更是了得?自己父親突然亡故,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自己雖然是長子,但母親早已去世,家中主事的卻是父親的續絃,那賤人還替父親生下來一子一女,父親在世時都不斷排擠自己,父親現在不在了,只怕會更甚。自己若是能結一外援,進可以替父報仇,爭奪家業,退可以自保,豈不是一樁大好事?想到這裡,聶生咳嗽了一聲,對黃平道:“小子孤陋寡聞,卻不知令主人鄉里籍貫!”

黃平聞言一笑,心知對方這是有興趣與魏聰結交,這正入下懷,他咳嗽了一聲:“公子,我家主人乃河北鄴城人氏,你可曾聽說過絳衣將軍?”

“絳衣將軍?”聶生聞言一愣:“你說的可是張伯和?自然聽說過,不過他前段時間不是被人殺了嗎?這與你家主人有何關係?”

“斬殺這張伯和的便是敝主人!”黃平傲然笑道:“張伯和治下不嚴,衝撞了我家主人虎駕,我家主人大怒之下,便將其滿門誅滅,奪其基業!”說到這裡,他伸手指了指兩旁的絳衣護衛:“公子,你看到他們身上的衣袍嗎?便是昔日張伯和手下護衛所著,所以從今往後,絳衣將軍不再是那張伯和,而是我家主人了!”

聽了黃平所言,一室皆驚。張伯路的威名他們可是聽了十幾年了,像聶生這種晚輩更是從孃胎裡出來就耳熟能詳,與之相比,聶整都要算是後輩,威名相差不少,前些日子聽說被人殺了,眼下這人卻說是他家主人殺的,不但如此,還將其滿門誅滅,奪其家業,還說從今往後這絳衣將軍不是別人,就是他了。聽起來像是假的,可看他身後的絳衣護衛,又不像,著實讓人拿不定主意。

相比起屋內的其他人,聶生的心思卻有些不同,說透了,張伯路昔日雖然和他父親齊名,都是江湖大豪,但張伯路是四方劫掠的強盜,父親背地裡不好說,至少表面上沒幹過強盜,只是江湖上將其拿起來並稱而已,兩人沒什麼交情,更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現在兩個人都死了,過去的事情自然也就翻篇了,這魏聰明顯是打了取而代之的主意,想要成為下一個絳衣將軍,這與自己並無衝突。只要他能替自己取得家中基業,報殺父之仇,自己嘴上捧他一把,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原來是魏公!”聶生整理了下衣衫,斂衽下拜:“家父為人暗害,小子年幼,勢單力孤,只恨無力為父報仇,還請魏公出手,找出賊人,為家父報仇,生當以父執事之!”

見聶生如此哀求,黃平不禁有些詫異:漢代士風剛烈,對父母之仇看的極重,為了報仇,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甚至自毀面容,屈身為奴來接近仇人以圖復仇也不為怪。如今聶整雖死,但從前來拜祭的人數和村社房屋的大小來看,聶家現在應該有大量的宗族和賓客,被害的聶整也頗得人心,應該足夠的力量復仇。聶生剛剛說的“勢單力孤,無力為父報仇”根本是無稽之談,再說即便聶家現在無力復仇,要求也犯不著向頭次見面的不速之客求懇,更不會說出“以父執事之”這種話來了。

黃平正猶疑間,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第五登在朝自己使眼色,他趕忙將聶生扶起:“公子何必如此,我家主人不在此地,在下不過是一介信使,如何答覆你?”

“那就請您速速派人稟告貴主人,將此間事稟告!”聶生卻是堅持:“從江陵到柴桑,走水道快的話一來一回也不過六七日功夫,還請將小子的心意轉告!”

看到聶生如此堅持,黃平反倒是猶疑了,他正想著如何推辭,身後傳來第五登的聲音:“既然聶公子如此懇求,那我等就轉告一番便是了,不過眼下天色已經晚了,就算要回江陵,那也是明日一早的事情了!不如我等先拜祭了聶公之後,先回去歇息,明日再說如何?”

還沒等黃平附和,便聽到聶生道:“家中空房甚多,諸位拜祭之後,就在莊中歇息一晚便是,無需來回奔波!”他不待黃平說話,便引領一行人來到後堂拜祭了死者。拜祭時黃平留了個心,細心觀察靈堂上的佈置,發現堂上死者家屬除了聶生之外,還有一個身著孝衣的妙齡少婦,跪坐在正妻的位置,那少婦懷中還抱著一個一歲多的男孩,旁邊還跪著一個最多大個一兩歲的女孩,那少婦雖然臉上蒙了一層薄紗,但僅從露出的面板和眉眼看,也是一個極為難得的美人。

“奇怪了,看這婦人的年歲,最多也就二十出頭,而那聶生少說也有十四五了,自然不會是這婦人生的。這麼說來,這聶生要麼是妾生,要麼是前妻生子,難怪他剛剛會那副模樣!”黃平心中暗忖,他已經有了底氣,拜祭死者之後,獻上禮物,寒暄了兩句就退下了,早有奴婢引領他們到了偏院歇息。

黃平一行人剛剛坐下,第五登示意護衛檢視左右,避免隔牆有耳,才低聲道:“方才那聶生言辭有些蹊蹺,只怕背後另有隱情!”

“不錯!”黃平笑了起來:“你方才有沒有注意到死者榻旁女子,就是那個面上蒙紗的!”

“那應該是聶整的正妻吧!”第五登笑了起來:“那女子倒是個周整人兒,不過她剛剛也沒說幾句話呀!有什麼不對的嗎?”

“年紀!你看她多大年紀?”黃平問道。

“雖然蒙著面紗,但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出頭吧!”第五登也反應過來:“我明白了,聶生不是正妻生的,他想借咱們郎君的勢力爭奪家業,難怪他說勢單力薄,一個婢養的,能不勢單力薄嗎?還說啥為父報仇,這小子心眼還真多呀!”

“他是不是婢女所生現在還不一定,說不定那女子是聶整的續絃也不一定!”黃平笑了笑:“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要真是婢女所生,他未必有這個膽量!而且他也沒撒謊,若是他真的能替聶整報了仇,比起那個才剛剛會走路的弟弟,繼承聶家家業的還真是非他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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