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記

第17章 背景

“我的?”魏聰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我囊中又沒錢!”

“孟德,對於像你我這樣的人來說,很多事情不用花錢也可以的!”曹操指了指周圍的工匠:“若是我猜的沒錯,這些人應該都沒有賣身於蔡家,不是奴婢而是良民,只不過是依附於蔡家,是賓客僮僕罷了!他們依附於蔡家,無非是因為蔡家能夠庇護他們,如果有更好的選擇的話——”說到這裡,曹操停住了,他看著魏聰,面上似笑非笑。

“可是據我所知,這應該是朝廷嚴禁的吧?”魏聰停下了腳步。

“呵呵!”曹操笑了兩聲:“不錯,這叫役使貧民,的確是朝廷嚴禁的,不過這要看是誰,像我和孟德兄你這樣的人來說,這也其實算不上什麼了!”

聽著曹操用“孟德”來稱呼自己,魏聰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種“自己正在取代對方”的怪異感覺,不過他很快就將這種感覺撇到一旁,笑道:“為何這麼說?既然是朝廷嚴禁,那為何又說對你我算不上什麼?”

“世事宛若這天上的雲,變化無常!但朝廷法度卻如我們腳下的大地,永恆不變!”曹操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腳下:“以文景時法度治理當今之世事,豈非愚鈍至極?也許這就是天下不得大治的緣由吧?”

魏聰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小心問道:“那以你所見,這嚴禁‘役使貧民’之法已經不合於當世了?”

“不錯!”曹操點了點頭:“不過現在也不猝然將其廢除!”

“這是為何?”

“朝廷受不了!”曹操笑道:“若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役使貧民,那朝廷的口賦、算賦、勞役,兵役又去找誰徵發?”

魏聰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過來,曹操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法度已經不合於世,而帝國維持下去又離不開這條法度,所以乾脆這法度就只對身為統治階級核心的自己(他把魏聰也算成自己人了)網開一面,豈不是兩全其美?從某種意義上講,曹操的做法再正確不過了,就算東漢帝國最後滅亡了,他們家也能在此之前積累大量的財富和人口,在帝國覆滅後的吃雞遊戲中積累足夠的籌碼,可謂是贏麻了。不過曹操既然丟出這個香餌來,自己如果不接,反倒是有拂他的美意了,反正自己一個穿越者,從未食過半毛錢的漢祿,挖起帝國的牆角來良心可不會有半點過不去。

“阿瞞你說了這麼多,卻還沒有告訴我如何才能做呢?”魏聰笑道。

“這法子說透了半毛錢也不值!”曹操伸出手向上指了指,又指了指地上:“要麼你朝中宮中有大佬庇護你;要麼你宗族強盛,手下有幾百上千甲仗齊全的精銳部曲,家中鄔堡修的比州城還堅固,家中積穀可食十年,和鄉里豪強世代聯姻。郡守、國相聽到你的名字就頭疼。這兩樣有一樣,你都可以放心去做,地方官吏肯定不敢找你的麻煩!”

“阿瞞你是拿我尋開心嗎?”魏聰沒好氣的問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和你說的兩樣裡哪樣沾邊?”

“我怎麼拿孟德你尋開心?”曹操笑道:“宗族強盛這一條你現在的確沒有,但另一條卻也不難!”

“朝中宮中有人?”

“不錯,大長秋夠不?”

“大長秋?”魏聰聞言一愣,這不是曹操他爺爺?:“阿瞞你的祖父?”

“不錯!”曹操點了點頭:“正是家祖,不過確切的說是當今皇后,竇皇后!她有五百萬錢在新野沒了,你若能將其找回來,家祖便可以向皇后稟告,便是天大的禍事,也可以免去了!”

“竇皇后?”魏聰聞言一愣:“我怎麼記得皇后不是姓鄧嗎?”

“孟德的訊息過時了!”曹操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幾個月前鄧皇后觸怒了天子,被廢,打入暴室,不久後就自盡了。天子本欲立田貴妃為後,群臣皆上書以為當以世家之女為後,田妃出身尋常,不足以母儀天下,所以天子便立郎中竇武之女為後。”

“你說的竇武可是‘三君’之一?”魏聰腦子裡靈光一現,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錯,正是這位!”曹操笑道道。

任何一個東漢末年的有志青年可能不知道三公是誰(畢竟梁氏被滅後,宦官當權,十個三公有六七個都是拍宦官馬屁爬上去的,還有可能是花錢買來的,少有德高望重的人物),但沒人不知道“三君”,“八俊”、“八顧”、“八及”、“八廚”的名字,魏聰這些天耳濡目染,自然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些都是士大夫中品德高尚、氣節剛直,有極大號召力之人。而其中的三君(竇武、劉淑、陳蕃)不但德行高,而且身份地位十分特殊。

這三人中陳蕃是當時的太尉——三公之一;竇武是東漢開國功臣竇融的玄孫,竇氏世代與天子聯姻,東漢一朝一共出過兩任皇后,竇武出自這樣的顯赫家族,自己年輕時卻專心於學問,長於經學,不出仕為官,在大澤中傳授門生,有門生數百人,身兼大儒和外戚勳貴的雙重身份;解瀆亭侯劉淑是東漢宗室疏.竇武、劉淑、陳蕃三人中地位身份最低的陳蕃就是三公之一,竇武不但出身世代與天家聯姻的外戚勳貴家族,而且自己還是以德行和學問聞名天下計程車人首領,後來憑藉女兒當上了大將軍,在漢桓帝死後成為了實際上的帝國執政者。

不難看出,從漢桓帝晚年最後一次選擇皇后到選擇下一任繼承人,是東漢士大夫集團的一次反擊,而且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鄧皇后死後天子試圖冊封田貴妃為後遭到外朝群臣反對——竇武的女兒當上了皇后——桓帝死後竇武藉助女兒的幫助,依照慣例成為大將軍,掌握了內朝)。如果不是建寧元年竇武、陳蕃圖謀誅殺宦官失敗,爆發了第二次黨錮之禍,士大夫集團就提前二十三年徹底擊敗了宦官集團。

魏聰雖然不知道在接下來幾年時間裡雒陽城內的波譎雲詭和兵兇戰禍,但是他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在黃巾之亂爆發前,跟著黨人混和宦官對著幹都沒有好下場。那位竇武別看現在風光無限,但早晚沒有好果子吃,要想翻身,那得等到黃巾之亂,天子不得不解放黨錮,士大夫們掌握了中樞兵權之後的事情。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明哲保身,距離權力中心越遠越好。

看到魏聰不動聲色,曹操眼中閃過一道異光。他少時便擅使權謀,操弄人心,他丟擲皇后乃是竇武之女這個訊息來可不只是為了那五百萬錢,還有更深的用意。這魏聰雖然對自己的來歷隱晦莫深,避而不談,但從其平日的言行舉止來看,多半傾向黨人集團。對付這樣的人與其以利祿相誘,不如告訴對方我也是同路人。曹操方才其實說了一個有意無意的謊言,當今的皇后的確是竇武之女,但那五百萬錢卻是上一任皇后放在曹騰手裡的,與竇武沒有半點關係。當然這個謊除非魏聰自己去問竇皇后,否則絕不會被揭破。可曹操說完後,魏聰還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倒是有些出乎曹操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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