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劉辛臉上滿是笑容,他站起身來,指了指身旁的童子:“貧道想要把這個弟子留在魏侯這裡!不知道可以不?”“我這裡?”魏聰看了看那道童,又看了看劉辛,心中突然明白了:“也好,那我就讓他跟在阿萍身邊,如何?”
“也好,反正我一生所學,也都交給你盧姑姑了!你正好從她那兒學回來!”劉辛拍了兩下童子的肩膀,便轉身向外走去,兩名隨從無聲的跟上,唯有那道童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你去照顧一下吧!”魏聰對盧萍低聲道。盧萍點了點頭,走到那道童身旁,屈膝蹲下,低聲撫慰起來。溫升走到魏聰身旁,附耳低聲道:“郎君,那廝只有兩個隨從,要不要抓住機會把他給——”說到這裡,他做個右掌下劈的手勢。
“不必了!”魏聰的眼睛已經從遠處劉辛的背影上移開,停留在那道童身上。
“那廝可是賊首,千載難逢的機會呀!”
“竇武連個中郎將都不給我,憑啥替他解決這麼大的麻煩?”魏聰笑道,他拍了拍溫升的肩膀:“現在還不是咱們使勁的時候,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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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
由於頭盔的限制,張溫只能看到正前方,但當他扭頭,就發現已經有六條船已經靠岸,頭纏黃布的蛾賊士兵從跳板上如潮水一般湧下,一條更大的船已經下錨,甲板上的投石機正不斷拋射油桶和石塊,為這些上岸計程車兵提供掩護。
“快,快派人出城突擊,絕對不能讓賊人在岸上站穩腳跟!”張溫大聲喊道。相比起幾十年後的關羽水淹七軍時的樊城,現在的樊城面積要小得多,城牆也要低矮不少。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如果任憑敵軍上岸,那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的蛾賊攻下樊城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失去了漢水北岸的樊城,駐守在漢水南岸襄陽的漢軍就成為了一支孤軍,要麼棄城退走,要麼被蛾賊淹沒,沒有別的選擇。
準備出城突擊的選鋒排成了一個狹長的楔形,擔任楔形箭頭的都是身披重甲的壯士,他們騎在馬上,右手持矛,左手綁著小圓盾,火光映照在他們的甲葉上,閃著暗淡的光。他們從狹窄的暗道出城,然後以密集的隊形,沿著城牆而行。旗幟在他們的頭頂上飄揚,繞過城牆的轉角,向南門衝去,他們越跑越快。
箭矢從城頭射出,落石翻滾砸落,盲目的落向地面,粉碎血肉和骨骼。南門就在前方,蛾賊們蜂擁而上,他們奮力推動一根粗大的橡木,頭部包裹鐵皮,橡木周圍滿是弓弩手,只要城牆上有人露頭,箭矢就雨點般飛去。
突擊隊放平長槍,屏住呼吸,用力踢打著坐騎,榨乾它們的最後一點氣力。城門下的蛾賊轉過身來,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最前面的選鋒挺直長槍,高呼“長樂未央!”眾人齊聲應和。楔形陣的箭頭飛射而出,與鋼鐵和血肉碰撞,滾滾的馬蹄和刀劍與火光融匯一團。
槍矛刺穿皮甲,撕裂肉體,騎士丟下折斷的槍桿,換上橫刀。蛾賊們丟下攻城錘,散開隊形,避開騎兵衝擊,向敵人和戰馬投擲短矛,射箭,手斧,並用長矛刺擊那些靠得近的敵人。而突擊隊們則砍殺每一個他們夠得著的敵人,直到衝破敵人行列,然後繞了個彎,準備重整隊形,再來一次。城頭上的守兵們發出陣陣歡呼,向已經被遺忘的攻城錘投擲火把,試圖將這個對城門威脅最大的玩意燒燬。
突擊隊的第二次衝擊驅散了進攻者,蛾賊們四散逃走,似乎守兵的勇敢生效了。但又有四條船靠岸了,生力軍從跳板上湧了下來。得到援兵激勵的蛾賊們重新聚攏起來,他們圍繞著攻城錘,用盾牌相互保護,用弩弓和投矛攻擊敵人的馬——他們漸漸發現,比起攻擊這些盔甲俱全的敵人還不如攻擊他們的坐騎,失去了馬匹的敵人就沒有那麼可怕了。
突擊隊又衝了一次,但這次被蛾賊們擊退了。突擊隊的首領做出了冷靜的判斷,下令撤退——如果再晚一點,他們就會被第二波的蛾賊援兵纏住了——等待著他們的只有毀滅的命運。
回到城中的突擊隊的人數還沒有出發時的一半,每個人都精疲力竭,解下盔甲的他們大口痛飲摻了酒的水,吞嚥食物,抓緊時間補充體力。他們能聽到南門傳來的陣陣撞擊聲,那是敵人在用攻城錘撞擊城門,城樓上不斷往城下投擲石塊、油脂、箭矢和各種能夠阻止進攻方的東西,但不斷獲得援兵更替的進攻方越戰越猛,到了黃昏時分,張溫已經明白,南門被攻破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今晚必須抓緊時間,連夜在這裡修一道城牆!”負責守衛南門的校尉大聲道:“這樣蛾賊即便攻破了南門,也會被限制在這一小塊地方,成為弓箭的活靶子!”
“對,城中無論男女老弱,只要有手有腳的都要派過來修城!”另一個軍官喊道,他一口的雒陽口音,顯然是駐守京師的軍隊中抽調來的:“讓士兵們好好休息一晚,不然明天不用打就完了!”
張溫點了點頭,他並沒有發言去幹擾手下軍官們的發言,這些曾經在涼州和羌人打過交道的老兵對戰爭有充足的經驗,自己沒必要亂下號令,給他們添麻煩。
“大賢良師,大賢良師!”
城牆外傳來的陣陣喊聲讓軍官們停止籌劃,他們驚訝的相互交換眼色,難道那個蛾賊的最高首領,傳說中具有各種超自然力量的大賢良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