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風吹來,魏聰本能的縮了一下脖子,相比起交州,巴丘的冬天就要冷多了。他轉過身來,部下們的臉上滿是關切和緊張。不管起因如何,命運女神已經把這些人的絲線和自己的編在一起,自己能夠做的,只有帶領他們繼續走下去,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這就是上位者的責任。“溫升!”
“末將在!”溫升趕忙上前一步應道。
“明日我將渡江,逆流而上前往江陵!”魏聰稍微停頓了一下:“你留守巴丘,監視武陵蠻,明白嗎!”
“喏!”
“其他人,隨我去江陵吧!”魏聰面上露出一絲笑容:“見一見昔日的故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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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黃府。
“老爺,老爺,老爺!”
黃琬從几案上的竹簡抬起頭來,面帶不虞的看著從門外衝進來的家奴,雖然他素來待下寬厚,但像這樣大呼小叫的衝進門來也太過分了,荊州黃氏的顏面都到哪裡去了?
“出什麼事了?”
“城,城外江上都,都是船!”
“什麼?”黃琬此時也無法繼續保持鎮定如水的架子了,蛾賊攻下安陸縣,其船隊進入漢水之後。馮車騎就將自己的幕府轉移到了襄陽。只要不是瞎子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位馮車騎現在的防禦重點是北面,阻止蛾賊沿著漢水逆流而上,破襄陽,入南陽,攻宛城,威脅雒陽。至於荊州重鎮江陵,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朝廷已經把江陵放棄了,但戰場上總是有輕重之分的,古今中外的所有軍事家們,無不強調要儘可能的在決定性的地點集中優勢兵力,而這句話的另外一面就是削弱自己次要方向的兵力,否則決定性地點的優勢兵力從哪裡來呢?身為飽學之士的黃琬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聽到這個訊息,第一個反應就是蛾賊來了!“快,幫我更衣,去城上看看!”
等黃琬抵達城上時,已經黑壓壓的都是人。他不得不讓手下家奴打起自家的燈籠,好讓旁人給他讓路。
“子琰兄,你也來了!”不遠處有人道。
“原來是蒯兄呀!”黃琬認出是蒯勝的堂兄弟蒯安:“你也聽說了?”
“嗯,聽說是江上來了很多船!”相比起兄長,蒯安的外表就平庸多了,他壓低嗓門道:“聽說沿江有四五里,數百條船,算起來少說也有上萬人。韓太守已經上城了!”
“只有堅守了!”黃琬低聲道:“且不說這是我等的桑梓之地,江陵乃是荊州重鎮,這裡若是失陷,那整個荊州就不保了!”
“是呀!”蒯安嘆道:“馮車騎也真是的,朝廷讓他領兵平定蛾賊的,可他倒好,越平越往北去了,再這麼平下去,就平到雒陽城下去了!”
“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怪話的時候!”黃琬雖然對馮緄也頗有不滿,但還是擺了擺手:“我等一同去城上,和韓太守商議守城之事吧!”
兩人一同上得城來,江陵的郡守官吏和豪強士族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每個人臉上都是滿是憂慮和惶急,顯然,這個突如其來的壞訊息已經超出了每個人的預料,可以說破防了。
“諸位莫要驚慌!”韓純倒是還保持著一方郡守的鎮定:“現在還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我已經派人前去打探訊息,守城之事也已經下令了,各位都是江陵的棟樑,還請同心協力,與本官同守此城!”說到最後的事情,他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漏了點怯。
“喏!”眾人齊聲應道,在守城這件事情上還是沒啥疑問的,說到底,他們都是本地人,家業都在當地。韓純可以跑,他們可是跑不了的。
“好!”韓純點了點頭:“現在本官就分配任務,黃公去檢視東門,蒯功曹西門……”韓純將城防分配成若干任務,讓在座的每個人都帶領自家賓客部曲,去加強守衛。這些人都有相當的武裝力量,出去野戰可能不行,但守衛自家城池的戰鬥力還是很可觀的。
“喏!”黃琬聽到自己的命令,應了一聲正準備去聽命行事,卻聽到城下有氣喘吁吁的喊聲:“府君,府君,不是敵人,不是敵人,是援兵!”
“援兵?”眾人愣住了,雖然他們很想相信,卻又不敢,唯恐這個美好的訊息是個肥皂泡,一吹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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