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逸眉頭緊皺,周遭的草原人還在為剛剛所收穫的訊息,以及匯總的新奇方式所驚呼,周圍亂糟糟的,以至於他心中也有一些煩亂。
“雲兒哥,既然已經到了如此局面,我們該怎麼做?”劉黑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不論如何,王庭知道了慶州陳兵,
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一個好訊息。
“不對不對.你是說昨日烏薩爾汗答應了地保奴擴軍的請求,今日還會在營寨外圍挑選軍卒?”
劉黑鷹點了點頭,面露疑惑。
陸雲逸此刻長出了一口氣,眼中閃過陰鬱,他想錯了。
以往地保奴的所屬軍卒只有三千,是練兵一事才擴充為五千,而昨日烏薩爾汗居然答應了地保奴再次擴軍之事,這件事本就不尋常。
烏薩爾汗健在,天寶奴作為太子也健在,此刻給二皇子擴軍,這已經不單單是兩位皇子相互之間的制衡。
此舉無異於烏薩爾汗給地保奴遞了把刀,砍向自己與天寶奴的刀。
自此之後,兩位皇子一人手中有一萬軍卒,這對於北元朝廷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但烏薩爾汗偏偏就這麼答應了,定然有更重要的事促使他主動打破了天寶奴壓地保奴一頭的平衡。
而陸雲逸所能想到的,只能是昨日送來的信件,信件上寫了什麼?有什麼訊息能讓烏薩爾汗主動打破平衡,用地保奴的錢財來擴軍。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陸雲逸的眸子一點點亮了起來,想明白了這一點後,心中思慮一通百通!他用力地拍了拍劉黑鷹的肩膀,湊近一些,小聲說道:
“大軍已經出兵了。”
“啊?”劉黑鷹原本彎著腰側聽,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面露震驚飛速說道:“不是三月中才出兵嗎?這才三月初”
“我不知道,但大軍應當是出兵了,否則元庭的政治平衡不會被這麼輕易打破。”
陸雲逸的眸子一點點堅定下來,嘆息一聲:“王庭這段日子不斷擴軍,我本以為是兩位皇子互相角力的結果,
但今日才知道,真正原因是王庭得知大軍在慶州匯聚。
這才讓天寶奴與地保奴肆無忌憚,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手中掌握兵馬,烏薩爾汗才能容忍。”
說到這,陸雲逸將手中的枯枝猛地折斷,罵道:
“媽的,老狐狸真能裝,要不是留有後手,還真被他們騙過去了。”
“雲兒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說到這,陸雲逸臉色陰沉下來,罵道:
“虧我還覺得是那兩個鯊臂是看中我們,這才將大軍給我們來帶,合著是要我們送死!”
陸雲逸罵罵咧咧,劉黑鷹面露疑惑,但知道雲兒哥是真的生氣了。
但正等他想安慰一二之時,陸雲逸卻忽然笑了出來,視線眺望向那邊聚集的軍卒,神情莫名,
“黑鷹啊,這些草原人不地道啊,
給我和武福六的軍卒都是外圍的罪人,
真正的王庭精銳還是在太尉‘蠻子’與太師‘哈剌章’的掌控之中,
這是要幹什麼?分明是要我們送死殿後啊,‘阿日斯楞’與‘博爾術’兩個外族人,帶著王庭的累贅,去與大軍決一死戰,好讓元庭快點跑,
怪不得讓我們向南方探查,合著是做鋪墊。”
起先陸雲逸還滿臉笑容,但越說越氣憤,看的劉黑鷹瞪大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其中意思他聽明白了,連忙湊近了問道:
“雲兒哥,你是說王庭還是打算跑,要用我們這些人殿後?”
“十有八九,外族人不用白不用,更何況阿日斯楞與博爾術,真的與大軍有仇。”
忽然間,劉黑鷹愣住了,猛地直起腰,心中思緒流淌,眼中閃過睿智,興沖沖說道:“雲兒哥,那不是正好?
就算是現在我們掌控的兵馬,也有一萬五了,烏薩爾汗想要我們送死墊背,那我們就給他來個偷樑換柱,直搗黃龍,反客為主!”
陸雲逸有些詫異地打量著劉黑鷹:“孺子可教也,看來那兵書,你是真看了。”
“那是自然!!”劉黑鷹得到誇獎,連忙將胸膛挺了起來!
“計劃沒有變化快,回去之後你要吩咐下去,還要告知武福六,讓軍卒們時時刻刻觀察四周,有任何不對的地方都要記下來,
畢竟這只是我們的猜測,還需要事實論證,另外那雅蓉你也要多接觸,她與王妃關係莫逆,說不定知道什麼,至於鄂爾泰,我會給他一些軍務,支開他。”
聽到這話,劉黑鷹眼睛亮了起來,對於這個軍務,他太喜歡了。
見到他這一副樣子,陸雲逸一巴掌拍了過去,頗有一些恨鐵不成鋼:
“還記得臥底打探訊息是什麼能,什麼不能做嗎?”
劉黑鷹連連點頭:“記得記得,一切順其自然,她說什麼我記什麼,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好,今夜回營後開始行動,先摸清這王庭到底想要幹什麼,若事情不對,我們要快些溜,不能把命搭在這裡。”
劉黑鷹重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了,雲兒哥!”
傍晚時分,五千軍卒返回王庭營寨。
陸雲逸臉色平靜,不停打量著周遭事物,
軍卒們則一臉興奮,想著今日所學戰法,已經有很多軍卒在暗中琢磨,打算將這些事情都記錄下來,充當家學,等孩子長大後,也可以傳授之。
在入營之時,五千地保奴所屬軍卒碰上了天寶奴的一萬軍卒,他們今日沒有去往南方,而是就在營寨不遠處操練,練習衝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軍卒們的大罵聲此起彼伏,紛紛想要為自己的主子鳴不平。
若是以往,陸雲逸見到此等場景,恨不得他們更狠一些,拿起長刀相互砍殺,
如今再看倒是有幾分兔死狐悲,他巡視四周,周遭都是亂糟糟的軍卒,他們這些人,都是王庭的棋子。
若他真的是‘阿日斯楞’,想來也會成為其中的一枚棋子。
對於營寨入口的混亂,陸雲逸沒有興趣去管,而是一路緩行,回到了地保奴所屬營寨。
一路行來,他見到了不下百餘名軍卒在營寨外圍挑選青壯,他們挑選得很是細緻,年齡太大的不要,生病的不要,力氣太小的不要,膽子小的不要.細細觀察下來,比之以往隨意拉壯丁,要嚴苛得多,這無不在說明,
北元已經在著手準備逃走一事,這些青壯要麼是留下來阻敵的棄子,要麼是一同帶走的財富。
陸雲逸回到營寨,思量片刻便徑直站起身,前往地保奴所在營寨,他要去打探一二,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端倪。
他來到了地保奴所在營寨,對著守衛說出了要見二殿下的事。
但被守衛的軍卒告知,二殿下被可汗與王妃叫去王帳議事,還未迴歸,已經有數個時辰。
得知這一訊息的陸雲逸眼窩深邃,對於心中猜測愈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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