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站在陸雲逸身後的劉黑鷹的臉卻更黑了,心裡不停大罵這地保奴不會辦事!!等待所有軍卒匯聚,地保奴才說出此行目的,他看向阿日斯楞:
“據那瓦剌之人所說,明軍已經到達捕魚兒海附近,而這幾日,王庭沒有放棄對四周的探查,可卻一無所獲。
再這樣下去不行,所以今日請你前來,是想要藉助你與明軍交手的經驗,看看能否找到他們。”
儘管天色未亮,但地保奴眼中的陰鬱卻無法掩飾,他輕嘆一聲說道:“明地的新春剛剛過去,按理說他們不會在這個時間來襲,但我心中一直有些不安,每次入睡都覺得四周充滿危機,所以我與可汗想在過節之前,最後探查一次,這次我部出動軍卒三千,天寶奴出動軍卒三千,另有王庭的四千兵,湊夠一萬之數,徹查捕魚兒海。
不論是瓦剌遇襲的地點還是明軍的蹤跡,只要找到便是大功,
所以.阿日斯楞,這次要拜託你了。”
陸雲逸面露凝重,視線掃過四周,眼神一點點怪異,
因為北元有獨自的算曆,王庭到如今才真正面臨春節。
而明地的春節之風也蔓延到了王庭之中,一些軍帳已經掛上了大紅燈籠,居住的草原人已經換上新衣,準備迎接明日王帳舉辦的聚會。
這讓陸雲逸恍惚了片刻,直到他的眼神一點點凝實,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二殿下,若是遇到了臺吉的兵馬,該如何?”
地保奴眼眶微微睜大,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同樣壓低聲音喝道:
“阿日斯楞,你好大的膽子。”
陸雲逸掃視四周,淡淡開口:“博爾術將軍如今傷勢未愈,
他不在的話..臺吉手下無人是我的對手,就算是一千戰兩千,我都有獲勝的把握。”
對於這話,地保奴在接受了兩日戰陣操練之後已經深信不疑,
北元雖然是草原正統,但兵書方略大多遺失,但乃蠻部不同以阿日斯楞表現出的戰陣之道,比之北元的大多將軍都要有章法。
地保奴忽然覺得心中怦怦直跳,他眸子掃過四周,看向周圍那些披堅執銳的軍卒,雖然只是不到三日的操練,但這些軍卒的精氣神已經比之先前好了太多。
若是能將天寶奴的三千兵盡數剿滅.地保奴呼吸急促,眼中閃過一絲熱切,但還是壓下了心中邪念,惡狠狠地開口:“一千!最多讓他死一千!推到明軍頭上,再多無法交代!!”
陸雲逸輕輕低頭,以掩飾心中勃勃殺機,低聲道:“二殿下,你誤會了,阿日斯楞的意思是”
地保奴側頭看向他,眼中閃過疑惑,但下一刻,他的心臟就像被緊緊攥住,無法自控,瞳孔收縮到了極點。
“死千人不如死一人.”
陸雲逸聲音平淡,但其中冰冷卻讓地保奴屏住了呼吸,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天際,繁星仍舊閃爍,月亮悄然藏匿於遠方的山巒之後,草原被一層輕柔的夜色覆蓋。
此時,王庭營寨內,一片肅殺之氣悄然瀰漫。
營寨大門緩緩開啟,伴隨著低沉而悠長的吱呀聲,劃破了草原的寧靜。
三千騎兵,鎧甲如霜,頭盔下的雙眼閃爍著寒芒。
他們跨坐在高大戰馬之上,馬匹們揚起頭顱,嘶鳴聲此起彼伏,震撼著寂靜黎明。
馬蹄聲開始響起,起初是零星的、低沉的,
隨後逐漸彙整合一片巨大的、有節奏的轟鳴。
三千騎兵如一股洪流,衝出營寨,向著遠方天際奔騰而去。
作為這支騎兵實際上的統帥,陸雲逸策馬領頭,向著南方疾馳而去。
感受著臉龐冷風呼嘯,陸雲逸壓抑已久的心絃一點點鬆動,
只有在戰馬之上,才能如此暢快。
他側首回望身後的騎兵,心中湧起一股奇異之感。
沒想到第一次統御如此多的兵馬居然是在草原上,
統御的還是‘敵軍’,這令陸雲逸感到一種莫名暢快。
草原上的風被這股洪流帶動,呼嘯著掠過地面,捲起一片塵土。
塵土在空中飛舞,與揚起的煙塵交織在一起,映襯下的騎兵們的身影愈發威武雄壯。
名義上的統帥地保奴緊隨其後,凝視著前方‘阿日斯楞’的背影,心神一時恍惚,內心泛起一絲疑慮。
“這便是真正‘臺吉’所想?也難怪他能帶著大印軍卒脫離族地,他的膽量.我比不了。”
三千騎兵衝出營寨行進二十里後,
速度一點點放緩,陸雲逸揚起手,輕輕揮動。
三千騎兵頓時分為了三支大隊,四散而開,
這是先前制定好的方略,將整個捕魚兒海南方分為三個層次,每一個層次二十里,
每一個層次內留軍卒一千,分為十個百人小隊搜尋!
而最靠近營寨的第一個層次,當仁不讓地由地保奴所率軍卒搜尋,無他,為了安全。
又行進了二十里,陸雲逸再次揮手,頓時又有一支千人隊脫離,
是地保奴的親衛統領,麾下大將烏蘭巴圖。
他將負責第二個層次,而最外圍當仁不讓的由最為勇猛的‘阿日斯楞’承擔。
又行進了二十里,此刻天色早已大亮,
二月已過,草原上越來越暖和,積雪開始融化,草地上一片泥濘。
在尋到一處略顯乾燥的迎風帶後他輕輕揮手,千餘名軍卒整齊有序地慢慢停下。
陸雲逸走至前方,調轉馬頭,
看向這些躍躍欲試的軍卒,輕輕一笑,朗聲說道:
“在這裡休整一刻鐘,而後呈十人小隊向四周探查,
若找到了明人蹤跡與瓦剌部屍首,記下地點,等三個時辰後再此匯合,再行稟告。”
陸雲逸臉色嚴肅起來,看向在場的草原軍卒:“記住,你們只有三個時辰,盡力去找,找不到也無妨,但一定要回到此處。”
與‘阿日斯楞’最為熟絡的鄂爾泰率先發問:“阿日斯楞殿下,王庭給我們的命令是搜尋八個時辰,在明日午時之前回到營寨,可.我們為何只搜尋三個時辰?”
陸雲逸沒有生氣,而是面露讚歎:
“鄂爾泰很好,你們都要向他學習,我草原人向來直率,心中有疑問便不要如明人那般藏著掖著,大膽地問出來!”
鄂爾泰臉上一喜,嘿嘿直笑,
陸雲逸接著回答:
“沒錯,王庭的命令是讓我等搜尋八個時辰,但那是二殿下與烏蘭巴圖的軍務,
至於我等,二殿下另有吩咐。
若是你們是二殿下的戰士,就不要多問,聽從命令,
我等所行之事,關乎二殿下的榮辱,還請諸位全力以赴。”
此話一出,不少軍卒面面相覷,
但眼中更多的是流露出好奇與躍躍欲試。
草原人直來直往,所以對於這些機密任務向來十分感興趣,
如今二殿下的命令與王庭的命令不同,
讓他們感覺自己在參與一項大事!“還有什麼疑問?”陸雲逸站在前方,冷冷開口。
見諸多軍卒默不作聲,陸雲逸輕輕一揮手:“四散吧!”
一刻鐘後,一個個百人隊離去,慢慢地.最後只剩下了阿日斯楞所屬的‘乃蠻部’五十餘人.直到這時,一臉焦急的劉黑鷹才衝了上來,瞪大眼睛看著陸雲逸,帶著些驚疑問道:“真的要殺天寶奴?那可是北元太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