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營帳,陸雲逸抬眼便望見了守於帳前的鄂爾泰,
此時的鄂爾泰身披戰甲,周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氣,
腳下血跡斑斑,與他往日的靦腆大相徑庭,
此刻的他,倒像是得勝歸來的大將軍。
鄂爾泰見他出來,臉上浮現笑容,恭敬一拜:“阿日斯楞殿下,二殿下讓我轉告您,瓦剌的軍卒被盡數剿滅,另外”
鄂爾泰瞄了一眼四周,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
“先前與您演武的軍卒也死傷大半,並且死狀悽慘。”
如此,陸雲逸也放下心來,長吁了一口氣,
笑著看向鄂爾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鄂爾泰,多謝你的訊息。”
鄂爾泰重新恢復了拘謹,嘿嘿一笑:“我將您的勇猛告知了孃親,他讓我與您多學一些騎兵戰法,今日在演武場上.殿下與博爾術將軍所施展的戰法,是我見過最精妙的戰法。
我.我想邀請阿日斯楞殿下、博爾術將軍、賽博黑鷹大人去我家中,母親會做最拿手的豆麵。”
陸雲逸打量了一番鄂爾泰,笑了笑:
“好,我答應你,不過博爾術將軍如今在養傷,只能我與黑鷹率先品嚐了。”
鄂爾泰浮現出笑容:
“多謝阿日斯楞殿下,我會讓母親準備最豐盛的晚宴。”
陸雲逸點點頭,問道:“二殿下有沒有派出軍卒向外探查明軍的蹤跡,
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轉告二殿下,阿日斯楞願效犬馬之勞。”
“我會將此事轉告給二殿下,以殿下對明軍的瞭解,二殿下一定會重用您的。”
“好,到時若我謀得這個差事,我會將你一併帶著!”
聽到這話,鄂爾泰露出一排整潔的小白牙,嘿嘿直笑,轉身告辭。
見到他離開,陸雲逸回到軍帳又叮囑了武福六一些事,便自顧自地返回劉黑鷹所在軍帳。
“雲兒哥,如何?那烏薩爾汗找你們何事?不會是事情暴露了吧。”
劉黑鷹見他回來,一臉擔憂地衝了過來。
回到這裡,陸雲逸卸下偽裝,面露疲憊,將剛剛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
聽得劉黑鷹連連瞪大眼睛,最後發出了一聲感慨:“這瓦剌的人真是瘋子。”
陸雲逸瞥了他一眼,從衣服的夾層中拿出信件鋪開,
又拿過紙筆,在背面仔細書寫:“餘聞北元,乃元朝之正統,承襲漢學禮儀,深受漢族儒家文化之浸潤。
其文化傳承,注重禮儀規範,道德倫理,文學藝術之修養,盡顯儒雅之風範。
相較之下,瓦剌之地,受“阿里不哥”家族之影響深遠,
草原文化之濃厚,行事風格直接,野蠻之氣猶存,儒雅與細緻之韻,鮮有所見。
北元之政治制度,受漢學之影響,或傾向於中央集權,社會結構亦趨複雜,士人、官員、商人等階層並存,社會之繁華可見一斑。
而瓦剌之地,部落制度尚存,社會結構相對單一,以部落首領與勇士為核心,草原之風情猶在。
至於軍事戰略與戰爭觀念,北元受漢學之薰陶,
或許更加註重智謀與策略,兵法之運用,巧妙非凡。
而瓦剌之勇士,勇猛善戰,騎兵部隊之強大,令人敬畏,
其戰鬥方式直接,勇猛衝殺,草原之英勇盡顯無遺。”
陸雲逸一邊寫,劉黑鷹一邊側著腦袋小聲唸叨,眼中的迷惑越來越多,
直到陸雲逸寫完,劉黑鷹眼中已盡是漿糊,迷糊問道:“雲兒哥,這是什麼?”
“這是我今日對瓦剌之人的見聞,以及對其一些情況的分析,
先前我等以為王庭之人已經夠野蠻了,
但見到瓦剌之人才知道,
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說著,陸雲逸面露思索,而後繼續在僅剩的空白處書寫:“依逸之所見,瓦剌部與我大明不同為謀,與之相謀則注重反噬。”
寫完這些,陸雲逸便將毛筆放下,將信件迭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其放進衣服夾層之中。
做完這一切,劉黑鷹才若有所思地問道:
“雲兒哥,這是給大將軍的?”
陸雲逸點點頭:“對,有些事情儘管上官心中知曉,也要說,也要做,這是在彰顯自己的才情。”
劉黑鷹頓時滿臉怪異,撓了撓頭提醒道:
“雲兒哥,你該練練字了。”
陸雲逸臉一黑,面帶嚴肅說道:
“軍伍之人拿的是刀,不是筆,字寫那麼好看作甚!”
對此,劉黑鷹不做言語,反正丟人的是陸先生。
陸雲逸再次開口:“如今武福六負傷了,那這封信就由我們來送,這幾日我會找機會出營,
或是練兵,或是搜尋大軍蹤跡,你要做好準備。
另外隊伍之中必然有眼線,我會找機會讓我們分頭行動,
總之這封信不論誰送,都要交到接應的弟兄手上。”
劉黑鷹面露鄭重,心中凜然,重重點頭!兩日後,被溫暖包裹的陸雲逸被營寨外的號角聲驚醒,侍者輕步走入,微微鞠躬,以恭敬的語氣說道:“阿日斯楞殿下,二殿下命我告知您,今日便要去搜尋明人蹤跡。”
陸雲逸睡眼惺忪,瞥了一眼窗外依舊昏暗的天際,振作精神,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我知道了,我馬上來。”
待到侍者離開,陸雲逸看到身旁二人睡得香甜,便伸出手拍了拍她們的臉蛋:
“起來起來,穿甲出營了。”
直到此時,蘇日娜與薩仁才朦朧地睜開眼睛,表情呆愣,處在朦朧之態。
但很快她們便清醒過來,迅速起身服侍.很快,陸雲逸洗漱完畢,穿戴整齊,
看著恭敬站在那裡,臉色紅撲撲,眼神閃過迷離的太陽與月亮,重重嘆了口氣,轉身離去!“陸雲逸啊陸雲逸,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
營寨外,天色未亮,
周圍還點著火把,零星火光照亮了四周圍繞的軍卒與帳篷。
地保奴神情冷峻,靜靜坐在戰馬之上,早就等候在這裡。
他見到陸雲逸出來,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男人都懂的笑容:
“阿日斯楞,王庭女子比之乃蠻女子如何?”
陸雲逸神情冷峻,眼神平靜,聽到這話瞳孔也沒有絲毫動搖,
就那麼輕輕一躍,躍上戰馬,冷冷說道:“二殿下,我等軍伍之人行殺伐之事,女人只是我等發洩之手段,不值一提。”
幾日接觸下來,地保奴也知阿日斯楞是何等人,便輕輕一笑:“這兩日,我每晚都想來你軍帳問詢你白日所傳戰陣之法,但聽到.”
陸雲逸的臉色微微僵硬,露出一絲不自然。
惹得地保奴連連大笑:“阿日斯楞,你是乃蠻部第一勇士,若是薩仁與蘇日娜招架不住,儘管說來。”
此話惹得一眾軍卒大笑,無形之中與‘阿日斯楞’的距離拉近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