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為這滂沱大雨,為了避免軍卒走失,陸雲逸沒有輕舉妄動。在草原中,惡劣的天氣往往伴隨著福禍相依,此刻便是如此。
不到一刻鐘,陸雲逸側頭摸了摸馬腹,
急促的喘息聲已經趨於平緩,
此刻戰馬處在舊力未消,疲意未生之際,正是衝殺的好時機!
陸雲逸眼神一凝,手中長刀高舉,繼而重重落下:“緩行一里,繼而急速衝殺!”
話音落下,身下戰馬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打了個響鼻,輕輕邁開步子,
噠噠噠地踩在草原之上,掀起點點泥沙!十丈,百丈,馬蹄在軍卒的控制越來越快,最後在一里位置時達到巔峰!
陸雲逸一馬當先,心神已經凝聚到極點,死死盯著前方火光,
慢慢地,隨著距離拉近,
火光一點點露出其本來面目,的確是篝火,但當看清其身旁人影之後,陸雲逸眼神一冷,是敵人!不是明軍!
四名身穿元人戰甲的草原人正圍繞在篝火旁取暖,在其一側還有身穿黑甲倒在血泊中的大明軍卒!劇烈的馬蹄聲隨著距離靠近,再也無法被大雨遮蔽,
那幾人茫然地看著四周,
但當他們看到那自水幕中衝出的矯健身影后,瞳孔驟然收縮!
黑甲紅盔,以及那揮舞著的制式長刀,
無不在說明眼前之人是明人!
“敵襲!!”
急促的叫喊聲自他們嘴中響起,但陸雲逸依舊不管不顧,繼續朝著他們衝殺,
同時視線掃過四周,尤其是那處在山腳下的諸多帳篷,如上一次來時一般連綿不絕,一個擠著一個,還保留著上次廝殺的狼藉,陸雲逸心中鬆了口氣,敵人不多,
不可能超過先前那小部之人。
當探明這一點後,他索性也不必顧忌,發出一聲高呼,軍令霎時間傳達:“錢宏部直插營寨核心,做阻敵之舉,其餘人隨我衝殺!”
錢宏參與過上一次絞殺,知道阻敵之舉在何地進行,
頓時帶領軍卒脫離大部,從一側穿插而過!
百丈的距離對於戰馬來說轉瞬即逝,陸雲逸一人一馬已經殺至篝火前,那幾人只能匆匆拿出戰刀抵擋。
陸雲逸輕笑一聲,沉於一側的長刀微微抬起,
眼神一凝,右臂肌肉繃緊,
力量自嶄新的馬鐙而來,衝上下身,來到腰腹,
最後凝聚於手中,自下而上揮出!
酣暢淋漓之感自胸中湧出,他直覺長刀劃破血肉,帶出大片鮮血,
那人在驚魂未定之際,忽地感覺天旋地轉,
見到了一具熟悉而陌生的無頭身體,
便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那元人的頭顱高高揚起,不等三人反應之際,陸雲逸手臂肌肉鼓脹,
生生將釋放的大力止住,順勢一劃
另一人只覺得喉嚨一涼,莫名其妙地感受了泥土的腥氣,他抬手觸控,卻摸到了血肉外翻的傷口,
身體搖晃兩下便重重倒在地上,與那頭顱掉落之聲慢慢重合。
咚。
四人瞬殺兩人,陸雲逸不再理會剩餘二人,徑直越過篝火,揚長而去,
朝著那為數不多帳篷中湧出的元人衝殺而去!
同時放聲大喊:
“想想你們平日裡的操練,殺敵不留手,揮刀不留力!”
其身後軍卒正驚愕於小陸大人那讓人無法抵擋的快刀,
驚魂未定之際聽到這一聲大喊,連忙定了定神。
同時在心中暗暗確定,原來那劉黑鷹真的沒有撒謊,他真的打不過小陸大人。
軍卒們依次揮出長刀,砍向那面露茫然以及恐慌的兩名元人,其中有不少軍卒之前有過騎兵衝殺的經歷,他們驚訝地發現,這馬鐙合腳之後,揮刀力氣居然真的要比以往大許多。
還有一些軍卒沒想明白此事,只是將那比以往更重的快刀歸功於每日操練。
但不管如此,就算是軍卒中最愚笨的軍卒都能感受到自己變強了!戰馬的蹄子在營地中飛速邁動,一些倒地不起的元人被馬蹄踩過,噴出一口鮮血後便沒了聲息,
但更多的,還是被軍卒用長刀揮砍至死。
此刻,早就將營寨前前後後衝殺一遍的陸雲逸靜靜立在中央,長刀放在一側,鮮紅的血液順著雨水一點點滴答落下,
看著有些混亂的營地,以及那為了廝殺而放棄衝勢的軍卒,
他默默嘆息一聲,緩緩搖頭。
騎兵戰陣廝殺首要注重的便是那從不停止的衝勢,在這個基礎上要全力以赴揮出長刀,
其中力氣自然有所消耗,或許會造成一擊不致命的狀況。
但這也無妨,此時身後會有同袍跟上,
繼續揮出長刀,砍殺敵酋。
如此迴圈往復,來回衝殺,敵軍自潰。
但眼前軍卒還保留著為步卒時的廝殺習慣,
找準一個敵人,不將其砍死誓不罷休,以至於為了積蓄足夠力量將馬速放緩,力求一擊必殺,
更有甚者,身騎戰馬在原地與元人周旋,來回砍殺,
好好的騎兵打得如同步卒一般,看得陸雲逸眼前一黑。
果然實地廝殺才是檢驗軍卒戰力的唯一標準至少能暴露出諸多問題,
陸雲逸雖然早有預料,但真讓他盡數見到,還是暗暗感覺心累。
精銳軍卒的誕生只能靠打出來,經歷多次戰場,活下來的自然是精銳。
軍卒們深入營寨,才發現這裡一共只有百餘名元人,
所以不費吹灰之力便結束戰鬥,
只有幾名軍卒糾纏廝殺許久被砍傷,不過並無大礙。
這時,早就埋伏在一側的劉黑鷹部與武福六部也衝了過來,
看著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戰場,二人面面相覷,嘴角微微抽搐,
劉黑鷹更為直接,破口大罵:
“這人多了功勞都搶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