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若小老兒日後找二位做事,也還請萬分盡力。”“那是自然,多謝劉當家了。”陳景義率先躬身一拜,而小順子呆呆地看著手中銀兩,
一時間失了分寸,這是一筆他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錢。
“多謝.多謝劉叔,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劉懷浦一巴掌拍了過去:
“你現在就在商行內做事,我不吩咐你,吩咐誰?”
小順子嘿嘿一笑,不禁撓了撓頭“好了,小老兒便不留二位了,從後門離開吧。”
待到二人離去,劉懷浦掏出印信來回打量一二,眼中有一些疑惑.隨即他也從後門離開。
一個時辰後,陸府大門前,
劉懷浦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見到了迎面而來的門房老張。
門房老張走到近前,鼻子聳了聳,眉頭忽然一皺,在劉懷浦身上打量片刻,見他抬頭,
神情之中的異樣馬上消失不見,反而堆起了笑容。
“是劉掌櫃啊,您慢點走,剛下了雨,路滑。”
劉懷浦笑了笑,問道:“陸先生可在家?”
門房老張笑了笑,將身體靠近馬車,一邊聳鼻子一邊笑著說:“要打仗了,慶州的貴人都去了北平,老爺這些日子都在家中。”
劉懷浦一邊笑一邊走:
“那些人膽小如鼠,不就是打個仗嗎,跑什麼跑。”
“還是劉掌櫃膽識過人,不愧為慶州富商。”
劉懷浦擠了擠眉頭,將腦袋湊近一些,小聲道:“要不是黑鷹在軍中,我也早跑了,這天寒地凍的,整得我老人家渾身疼。”
門房老張一愣,隨即抿嘴一笑:“黑鷹跟著少爺,在軍中自然無事。”
劉懷浦點了點頭:“黑鷹他娘早產,致使他從小體弱多病,要不是跟著陸雲逸從小操練,早就死了,哪有今日這番力氣,前些日子還跟著升官了,我老劉家世代為農,終於出了個官啊,這不,今日特來感謝陸先生,
若他不在慶州,我這商行開不好,兒子說不得也沒了。”
門房老張輕輕一笑,帶著他來到正房,“劉掌櫃您自己進去吧,我還要守門。”
“勞煩了,商行最近從草原弄了些牛羊肉,
我讓下人處理好,晚上送來一些,也有你一份,不要客氣,多吃一些補補身子。”
“那就多謝劉掌櫃了。”
做完這一切,劉懷浦推門而入,見到了正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陸當家。
“你怎麼來了,有何事?”陸當家沒有抬頭,沉聲問道。
劉懷浦也不作廢話,從懷中掏出印信,徑直走上前去拍在桌案上,“看看這是什麼?”
陸當家微微抬頭,眉頭頓時緊皺,連忙將印信拿了起來,仔細端詳:“草原大印?”
劉懷浦點了點頭:“沒錯,從牛肚子裡挖出來的。”
“牛肚子?”陸當家面露詫異。
“對,牛是乃蠻部的牛,是陸雲逸帶著黑鷹繳獲,
昨日下午忽然火急火燎地送信回來,讓我去將繳獲盡數帶走。”劉懷浦快速說著。
“乃蠻部?”陸當家眉頭皺得更深。
“對,我還打聽了,閻三此刻回來立了大功,與陸雲逸帶領的前軍斥候絞殺了乃蠻部的千餘人精銳,
俘獲了將近七百人。”
陸當家眉頭微挑,眼眶微咪:
“你是說那乃蠻部精銳是來找此物?它是乃蠻部大印?”
陸當家想到了什麼,瞳孔微微收縮:
“太陽汗?”
劉懷浦聳了聳肩,不停地拽著自己鬍鬚:
“顯而易見,那兩個小子從俘獲的人嘴裡得知了大印所在,這才派人送信回來,讓我尋找。”
陸當家點了點頭:“人可靠嗎?”
“可靠,一人在我那裡做工,一人是前些年的衙門仵作,就是死了兒子不停申冤的那個陳景義。”
劉懷浦似是想到了什麼,伸出手指了指隔壁:
“他兒子與隔壁寧寡婦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陸雲逸現在是千總,有能力調查此事。”
陸當家知道他是想說陳景義為兩個孩子辦事,為的是調查當年真相,他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曉,視線在大印上來回掃視,過了好一會兒,他將大印徑直放在身後書架上,就那麼堂而皇之。
“就這麼放著?不給大將軍送去?”劉懷浦瞪大眼睛。
“上位見到寶貝總會衝動,這東西誰送誰有好處,等他們回來吧。”陸當家語氣古井無波。
劉懷浦點點頭:“你說得對,趁著他們年輕要衝一衝,越早升官越好。”
陸當家將桌上紙筆收起來,瞥了他一眼:“如今天下大定,四海沉浮,
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在軍中尤為如此,敗一次就是萬劫不復,再也沒有天下未定時那麼多重來的機會,還是穩一些好。”
劉懷浦臉色凝重,極為贊同地點了點頭:“這些年生意也有些不好做了,四處都是商行,各個背景深厚,要不是我起步早,哪還有我分一杯羹,
若是再讓我從頭再來,我大概到不了如今地步,可能會更加不堪。”
“無病呻吟,得隴望蜀,得了便宜還賣乖。”陸當家毫不客氣。
劉懷浦毫不介意,就那麼坐在那裡美滋滋喝著茶,待到將茶飲盡,自顧自站起身,“走了,老夫我要回去泡一泡,這滿身的血腥味,誰都要來聞一聞,不知道的還以為小老兒殺人了。”
待他走後,門房老張悄無聲息走了進來,躬身說道:“老爺,劉掌櫃身上有濃郁的血腥味,
不像是人的,帶著一絲羶氣,應當是牛羊。”
“知道了。”
門房老張繼續說道:
“老爺,隔壁寧夫人來人,想要見一見少爺,我告訴她少爺出征了,她又說想見一見您。”
“不見。”
“是。”
陸府大門外,一女子靜靜站在那裡,穿著一襲素淨的衣裙,裙襬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宛如一朵在寒風中獨自綻放的白蓮。
她臉龐清秀而蒼白,眼眸深邃而哀怨,彷彿藏著無盡的思念等待,
眼角微微下垂,眉宇間透露出淡淡憂傷,彷彿一陣微風吹過,就能觸動她內心深處的柔軟。
她的髮髻挽得整整齊齊,幾縷髮絲隨風輕輕飄動,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與柔弱。
當門房老張走出來時,那女子眼眸微臺,其內閃過一抹喜色,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如何?”女子的聲音清脆柔弱,帶著一絲隱隱的哀愁。
門房老張緩緩搖頭:
“先生不見客,寧夫人改日再來吧。”
女子嘴唇微抿,頓了許久才露出一抹強笑:“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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