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她抬起頭,晚風吹散了她額前的碎髮,“他......是個怎樣的人?”
老趙眯起眼睛,思索了起來,一邊思索一邊說,時間也久,他說得一片一片的:
“你爹啊,是咱村小最有學問的老師。”
“那會兒窮,孩子們買不起鉛筆本子,他就自己省吃儉用地給孩子買。”
“他總說,讀書才能改變命運。”老趙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程暖陽思索了一下,感覺父親這個人物,在自己的腦海中很模糊。
不管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
雙親這個角色總是缺失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來想象。
不禁有那麼一些傷感,
她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天色:“趙叔,我得回去了,天快黑了。”
老趙點點頭,又從兜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票子:“拿著,路上買點吃的。”
程暖陽剛要推辭,老趙已經把錢塞進她手裡:“你爹當年幫過我家大忙,這點錢算什麼。”
她點了點頭,收了起來。
程暖陽坐在顛簸的牛車上,指尖摩挲著那枚銅鑰匙
“姑娘,前面就是縣城了。”趕車的老漢回頭說道:
“你要在哪下車?”
程暖陽回過神來:“麻煩您送我到機械廠家屬院就行。”
老漢點點頭,甩了個響鞭。
牛車吱呀吱呀地駛過石板路,正好路過供銷社。她突然想起什麼,從包袱裡摸出個小布包。
“大爺,麻煩停一下車。”
她在雜貨鋪稱了半斤水果糖,又買了包大前門香菸。
回到車上,她把香菸塞給老漢:“今天多謝您了。”
老漢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您就收著吧。”程暖陽硬塞過去,然後尋思跑到了後面上車:
“要不是你我今天都回不去呢!”
“那我可收著了,以後有啥事兒在找我!”
牛車在家屬院門口停下時,天已經擦黑。
程暖陽遠遠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路燈下,身上的工裝格外醒目。
“我回來啦!”她小跑過去。
周墨川接過她手中的包袱,眉頭微蹙,語氣裡是掩不住的擔憂:“怎麼這麼晚?”
“路上耽擱了會兒。”程暖陽從兜裡掏出水果糖,笑嘻嘻地說到
“給小軍帶了糖。”
“回家吧。”他低聲說,轉身走在前面,卻刻意放慢了腳步。
推開院的門,就見周小軍愁眉苦臉地坐在院子。
看見兩個人回來,眼睛都亮了:
“你們終於回來了!我都要餓死了!”
“那我們快點吃飯吧!”程暖陽揉了揉小軍的腦袋:
“還給你帶了糖,吃完飯就可以吃一塊!”
“阿姨你最好了!”小軍一下子撲到了程暖陽的懷裡。
進了屋,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桌上擺著三菜一湯,還冒著熱氣。
“你做的?”程暖陽驚訝地問。
周墨川不自在地別過臉:“食堂打的。”頓了頓又補充,“熱了一下。”
程暖陽抿嘴笑了。
她知道這個年代的男人很少下廚,周墨川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