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暖陽回到家時，天色已晚。
周墨川正在院子裡和小軍玩。
與其說是和小軍玩，倒不是如說是在等他。
見她回來，立刻迎了上來。
“怎麼兩人都在外面，不冷嗎？”程暖陽看著兩個人臉都紅撲撲的，頓時心生暖意。
“不冷，”他接過她手裡的布包，壓低聲音問道，“你那邊怎麼樣？”
程暖陽嘆了一口氣：“進去再說吧。”
一進門。
她就看見桌上擺著兩碗冒著熱氣的麵條，蔥花翠綠地浮在湯麵上。
“不著急，先吃飯。”周墨川給她拉開椅子，“你這一段時間都沒好好吃東西，好不容易胖了點，又瘦了。”
程暖陽這才感覺到胃裡空得發疼。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熱湯，暖意頓時從胃裡擴散到全身。
“王局長想讓我每週去食品廠指導。”她夾起一筷子麵條，說完話才吃了一口：
“我沒當場答應。”
周墨川放下筷子：“你怎麼想的？”
“我...”程暖陽用筷子輕輕攪著麵條，“說不上來，按理說這是好事，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周墨川點點頭：“我明白，這一段發生的事兒都讓我們對他們不信任了。”
兩人默默地吃完麵條。
程暖陽起身收拾碗筷時，周墨川突然說：“咱們列個單子吧，把利弊都寫清楚。”
煤油燈下，程暖陽用鉛筆在紙上寫下“利”和“弊”兩個字。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她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
“首先是原料供應。”她邊說邊寫，“這個解決了我們最大的問題。”
周墨川補充：“還有他罩著，至少短期內沒人敢找麻煩。”
“指導費也不少。”程暖陽繼續寫。
寫到“弊”這一欄時，程暖陽的筆停頓了一下：“我最擔心的就是時間問題，現在好不容易店鋪交給她們也行了，我好抽出來時間管管家裡。”
“時間問題也好解決。”周墨川繼續分析，“可以把指導時間定在下午，那時候店裡客人少，一週就一兩天下午不在，也沒什麼。”
兩人越說越投入，不知不覺已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程暖陽剛開啟店門，李嬸就急匆匆地跑來：“暖陽，食品廠來人了！”
程暖陽心頭一緊，卻見來的不是張處長，而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工人。
“程師傅好！”小夥子恭敬地鞠了一躬，“王局長讓我來送這個。”
他遞上一個牛皮紙信封。
程暖陽開啟一看，是一份正式的原料供應單和聘書。
聘書上清楚地寫著：特聘程暖陽同志為食品廠技術顧問，每週指導兩次，每次兩小時，月薪八十元。
“這...”程暖陽驚訝地抬頭，“比昨天說的條件還好。”
小夥子憨厚地笑了：“王局長說，不能讓您吃虧，對了...”
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壓低聲音，“張處長被撤職了，新上任的人可好了，我們還得謝謝你呢。”
“這有什麼好謝的，我就是做了一些該做的。”程暖陽笑了笑。
畢竟不做她連生意都做不了。
“你來了之後也是這個劉處長管你，剛開始管得嚴肯定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