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了一下,拼了塊棉布,做了個貼身的軟墊套子。你把這個套在外面,裡面填上乾淨的棉絮,墊在她身子底下,比直接墊棉絮強些。”
她把一個縫製好的、內層是絲綢外層是藏青棉布的柔軟套子遞給張寡婦。
絲綢的柔滑能最大限度減少摩擦,棉布則更吸溼透氣。這是沈青禾在現有條件下能想到的最好方案。
張寡婦接過那觸手柔軟光滑的墊套,看著那細密的針腳,再看看床上似乎稍微安穩了一點的婆婆,眼淚再次決堤,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青禾妹子……大恩大德……我……我下輩子做牛做馬……”
“起來。”沈青禾的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記住你答應我的事。有用的訊息,稀罕的草藥根子。另外……”
她頓了頓,“幫我留意村裡誰家有多餘的棉花,或者能弄到棉花票。我按市價收。”
她需要大量的棉花,不僅是為了張寡婦的婆婆,更是為了她即將展開的“事業”。
柔軟的內衣填充、病人的護理墊……棉花是必需品。靠拆舊棉襖,杯水車薪。
“哎!好!好!我一定留意!”張寡婦抹著眼淚,拼命點頭。
沈青禾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這間瀰漫著痛苦和藥味的小屋。屋外的陽光有些刺眼,她深深吸了口氣,將那股濁氣壓下。
張寡婦這條線,算是初步綁緊了。一個感激涕零、急需依靠又身處底層、訊息靈通的寡婦,有時比錢更有用。
她回到周家,剛走到西屋門口,就聽到東屋傳來王翠花怨毒的咒罵:
“……小賤蹄子!不得好死!就是個災星,克得我兒坐班房,我閨女爛了臉,自己倒買上縫紉機擺上闊了!”
“呸!那錢那票,指不定是啥道來的!”
“等著吧……老天爺長著眼呢!看你能得意幾天!等我家建軍回來……看怎麼收拾你!把你那破機器砸個稀巴爛!把你……”
咒罵聲斷斷續續,各種怨毒不堪的語言,從王翠花嘴裡噴出。
“......定是勾搭了哪個野男人換的!不要臉的騷貨!”
“等著吧,等公社幹部下來查,看你這髒錢髒票子能捂多久!到時候把你拉去遊街批鬥...不要臉的破爛貨!”
王翠花顯然是氣狠了,聲音嘶啞破碎,帶著破風箱般的喘息,卻依然惡毒地詛咒著。
不過真心佩服王翠花的體力,這罵了半天了,還不罷休。
“我閨女的傷......也是你克的!老天爺怎麼不降道雷劈死你!劈死你個掃把星!”
“建軍啊......我的兒啊......你快點回來啊,回來替你娘和妹子出這口惡氣!把這小賤人扒光了丟出村去!”
伴隨著惡毒的詛咒,東屋還傳來壓抑的、摔打東西的悶響,大概是王翠花氣無處撒,在捶打床板或牆壁。
沈青禾站在西屋門口,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彷彿那穿透土牆的詛咒只是幾聲無意義的犬吠。
崽崽在她腦中適時出聲:【孃親,負面情緒能量波動強烈,建議遮蔽或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