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朦朦朧朧地灑進屋裡。
李玉琴依偎在喬明遠寬闊又溫暖的懷裡,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這是她幾十年來,再未曾感受過的踏實與安心。
真好。
她忍不住往他懷裡又蹭了蹭,像只貪戀溫暖的小貓。
上輩子,她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不到身邊這個男人的好?
喬明遠對她掏心掏肺,她卻一門心思撲在那三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弟弟身上。
現在想來,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還好,老天爺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輩子,她一定好好守著他,寵著他,把上輩子欠他的,加倍補償回來。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李玉琴就醒了。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了身旁熟睡的丈夫。
“明遠,你腿傷還沒好,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別亂動。”
她掖了掖喬明遠身上的薄被,柔聲囑咐。
喬明遠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李玉琴又走到隔壁房間的小床邊,看著女兒喬鯉鯉酣睡的小臉,心裡一片柔軟。
“鯉鯉,媽媽出去一趟,你在家要乖乖的,好好照顧爸爸,知道嗎?”
她俯身親了親女兒的額頭。
交代好了一切,李玉琴深吸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冷厲。
她換上一身乾淨利落的衣裳,梳了個簡單的馬尾,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幹練勁兒。
然後,她雄赳赳,氣昂昂地,直奔高港村的李家而去。
李家那青磚大瓦房,在高港村裡算得上是頭一份的氣派。
這氣派裡,有多少是她李玉琴當年嘔心瀝血貼補出來的,她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剛走到李家的院子外面外,就聽見院子裡傳來她大弟媳郭秀娟陰陽怪氣的聲音。
“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大姑子嗎?”
郭秀娟正端著一盆髒水往外潑,看見李玉琴,手裡的盆子往地上一墩,嘴角立刻朝下一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嚷嚷開了。
“怎麼著?今天捨得回您這窮孃家了?我還以為大姑子您攀上高枝兒,當上城裡人,就不認我們這些鄉下窮親戚了呢!”
郭秀娟字字帶刺,句句嘲諷。
李玉琴心裡門兒清。
不用問,肯定是前天她那三個好弟弟回去之後,沒少在家裡編排她,說她如今怎麼六親不認,怎麼不肯把部隊的補貼和新房子的鑰匙交出來了。
她李玉琴是誰?還會怕她這點道行?
李玉琴站直了身子,雙手抱胸,冷笑一聲。
“怎麼?大弟妹這是不歡迎我回來?”
“這裡,好歹也是我從小長大的家吧?”
“這房子能蓋得這麼氣派,少說也有一半是我的功勞,我難道回不得?”
李玉琴眼神一厲,盯著郭秀娟,一字一句道:“你要是真不想讓我回來,也行!”
“現在,立刻,馬上!把我當年貼補給這個家的錢,一分不少地還給我!把這房子上我出錢買的瓦片和青磚,都給我扒下來還給我!”
“到時候,我保證扭頭就走,這輩子再也不踏進你們李家大門一步!”
郭秀娟被她這番話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她哪裡想到,以前那個任打任罵,只會悶聲往孃家掏錢的大姑子,今天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這麼厲害!
“哎呀!大姐!大姐你可算回來了!”
屋裡頭,李玉琴的大弟弟李國軍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出來。
一看見李玉琴,李國軍那雙小眼睛立刻就亮了,跟見了油的耗子似的。
他三兩步衝到郭秀娟跟前,抬手就“啪”地給了她背上一巴掌。
“你個臭婆娘!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李國軍假模假樣地斥責著郭秀娟,臉上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轉頭就去拉李玉琴的胳膊。
“大姐,你別跟這沒見識的婆娘一般見識!她懂個屁!”
“沒有大姐你,哪有我們李家今天的這點好日子啊!”
“快快快,大姐,屋裡坐!屋裡坐!”
李國軍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大姐前天肯定是氣還沒消,這兩天估摸著是想通了,覺得還是孃家弟弟親,這不,肯定是來給他們送錢送工作,或者乾脆把城裡那新房子給他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