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李國軍臉上的笑容越發真摯熱切。
他又趕緊衝著裡屋喊了一聲：“二弟！二弟！快出來！大姐回來了！”
不一會兒，李玉琴的二弟李國勇也從屋裡鑽了出來。
李國勇跟李國軍的想法一般無二，都覺得李玉琴今天是來“送溫暖”的。
所以，他比李國軍還要熱情幾分，點頭哈腰地就迎了上來。
“大姐！大姐你可來了！快進來歇歇腳！”
李玉琴的表情平靜無波，任由這兩個戲精弟弟一左一右地“簇擁”著她進了堂屋。
李國軍忙著給她搬凳子，周國勇則手腳麻利地去倒茶。
一會兒是熱氣騰騰的茶水，一會兒又是瓜子餅乾堆了上來，殷勤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李玉琴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眼神淡漠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忙得不亦樂乎的弟弟。
郭秀娟被李國軍訓斥了一頓，又見李玉琴這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心裡越發沒底。
她悄悄拉過一旁站著的三弟媳婦秦曉涵，壓低了聲音嘀咕：“哎，曉涵，你說……這大姑子，今兒個真是來送東西的？”
秦曉涵一聽郭秀娟的嘀咕，立刻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語氣裡卻滿是篤定：“大嫂，這還能有假？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姑姐以前對她這幾個弟弟有多好！”
郭秀娟一琢磨，也是這個理。
以前那李玉琴，對這幾個弟弟，那真是沒話說。
她臉上立刻多雲轉晴，堆起十足的諂媚笑容，腆著臉就往李玉琴跟前湊。
“哎喲，大姐！您瞧我這張破嘴！剛剛那都是胡沁，我這人說話不過腦子，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別跟我一般見識！”
郭秀娟一邊說，一邊還想去拉李玉琴的衣袖套近乎。
李玉琴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她的手，慢條斯理地喝完了杯中最後一口茶。
她將搪瓷茶杯輕輕往炕桌上一放，發出“叩”的一聲輕響，在這略顯緊張的寂靜中格外清晰。
“你們，都知道我今天來，是幹什麼的吧？”李玉琴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面前的四個人。
李國軍、李國勇、郭秀娟，還有一直沒怎麼吭聲的三弟媳秦曉涵，四個人聞言，俱是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用力點頭。
那模樣，彷彿餓狼見了肉，貪婪和期盼毫不掩飾。
李玉琴嘴角微微一撇，似笑非笑：“既然知道，那……還不快拿出來？”
“啊？”李國軍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伸向口袋彷彿要掏什麼東西的手也頓在了半空。
他一臉懵逼地看著李玉琴：“大姐，拿……拿什麼出來？”
李國勇和兩個弟媳也是滿臉錯愕，喜悅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拿什麼？”
李玉琴的眼神驟然轉冷，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前天在城裡，我不是已經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嗎？”
“這些年，從我李玉琴這裡，你們一筆一筆‘借’走的錢，也該到了還的時候了吧！”
“我特地給了你們兩天時間，讓你們回去好好籌錢。怎麼？是錢沒準備好，還是……根本就沒打算還？”
李玉琴語氣陡然一厲，目光如炬地盯著他們。
“你們不是點頭說，知道我來幹什麼的嗎？”
這話一出，堂屋裡原本因為他們的“心照不宣”而升騰起的一絲熱絡，瞬間被擊得粉碎，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
李國軍、李國勇、郭秀娟、秦曉涵，四個人的臉色，在短短几秒鐘內，變幻得精彩紛呈。
震驚，錯愕，不解，然後是惱怒和難堪。
尤其是李國軍和郭秀娟，方才那諂媚的笑容還僵在嘴角，此刻看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活像吞了幾隻死蒼蠅。
半晌，李國軍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聲音又沉又冷，帶著壓抑的怒火：“大姐！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我們要錢？”
李玉琴好整以暇地往後一靠，雙手抱胸，下巴微微抬起，姿態從容，眼神卻帶著俯視的輕蔑。
“不然呢？”她輕飄飄地反問，語氣裡滿是理所當然，“難不成，你們還真以為，我是上趕著來給你們送錢送東西，或者把城裡那套新房子雙手奉上，請你們這些大爺姑奶奶去住的？”
李國軍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郭秀娟已經徹底炸了！
“李玉琴！”她“噌”地一下從炕沿上彈了起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指著李玉琴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你還要不要你那張老臉了！”
“這些年你貼補孃家，那是你當大姐應該做的！天經地義！”
“你給國軍他們的錢，那就是給了！潑出去的水！哪有往回要的道理！”
“你少在這兒跟我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安的什麼心啊你！”
“我看你是攀上高枝就忘了本，想跟孃家斷乾淨是吧！”
李玉琴眼神一寒，不等她那張臭嘴繼續噴糞，端起桌上自己那杯已經沒多少水的茶杯，揚手就朝郭秀娟那張扭曲的臉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