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硬橋硬馬

啟動，內切，靠近——

乾脆利落，迅猛快速，陸之洲已經卡住位置，右前輪超越裡卡多的左後輪，眼看著就要雙車並行。

輪對輪！

然而，不止陸之洲在盤算而已。

裡卡多也有自己的計劃，不是防守，他篤定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即使作為杆位，他是佔據優勢的一方，但他依舊毫不猶豫地展開進攻。

啟動的同時，裡卡多也同樣沿著小斜線往中路外切，卡住中路，策略和陸之洲不謀而合。

結果就是——

“接觸！”

“裡卡多！陸之洲！”

金色露臺一片驚呼，比賽才剛剛開始，甚至沒有進入第一個彎道，前排發車的兩位車手已經亮出鋒芒。

裡卡多的左後輪和陸之洲的右前輪輕輕一碰，還沒有完全把速度提升起來的兩輛賽車馬上被反作用力推開。

一個切向內側、一個撇向外側，中路重新敞開！

但狹窄的空間依舊容不下一輛賽車，並且因為三號賽車和二十二號賽車分別駛向兩側，這意味著外側超車空間也被封堵，摩納哥侷促的街道空間似乎瞬間被塞滿，以至於後面的維特爾和漢密爾頓束手無策。

維特爾：見鬼！

不止陸之洲，裡卡多也是一樣想法，兩位前排發車的車手不約而同地完成一次對抗，也是一次默契配合，成功地將第二排車手的攻擊意圖在冒頭之前掐滅，牢牢地捍衛他們的位置，其他賽車全部留在後面。

擁擠！塞車！

生動重現摩納哥每天高峰期的城市景象！賽道兩側一片喧囂！

然而，裡卡多和陸之洲全神貫注、寸步不讓，互相算計互相攻防，他們都知道這一波對抗沒有結束。

陸之洲冷靜而清醒，他非常明白裡卡多擁有杆位優勢，並且將充分利用這個優勢，接下來裡卡多百分之百會選擇晚剎車，把賽道利用到極致，伴隨而來的自然是賽車的急轉彎，壓縮陸之洲的超車空間。

而且，不要忘記了，陸之洲和裡卡多在排位賽q2打的是一樣的算盤，兩個人的極軟胎和後面其他車手相比的優勢是一樣的——

真刀真槍硬碰硬，這是唯一辦法。

所以，陸之洲沒有反抗剛剛的反作用力，反而順著輪對輪碰撞的力量，切向外側，渾然不在意髒側的影響，繞出更大角度、方向更加溫柔，貼著外側弧線進入一號聖德沃特彎，以此來保證出彎速度。

視野裡可以清晰看到，裡卡多和陸之洲分別以符合各自風格的方式接觸一號彎。

裡卡多晚剎車急轉彎，率先入彎，牢牢把握杆位的優勢，三號賽車的車身已經完全搶在二十二號賽車前面。

陸之洲則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貼著彎道外側推進，成功避開三號賽車尾翼的橫擺，沒有損失線路和位置，也沒有損失速度，儘管落後於裡卡多進入彎道，卻在出彎的時候僅僅咬住三號賽車的尾巴。

油門，到底。

——短兵相接！火花四射！

塞普雷頓站在賽道旁，心臟瞬間停止跳動，一號彎出來之後的區域，從賽道平面圖來看是一條直道，但真正在摩納哥街道行走或者駕駛就知道，這是一條狹窄的小波浪直道，左右兩側有一系列假彎。

儘管不需要轉向，整個二號彎完全可以當作直道飛馳而過，但因為左右兩側的小波浪，這意味著沒有辦法如同真正的直道一樣從左右兩側完成超車，空間著實太擁擠，稍稍不注意就會和牆面親密接觸。

雖然！但是！

就是在這個區域，陸之洲死死咬住裡卡多的尾流，一藍一紅兩道光影浩浩蕩蕩地順著街道飛馳而過。

可以明顯看到，維特爾和漢密爾頓已經被拉開將近一個車身的距離，兩位世界冠軍完全沒有任何機會；但塞普雷頓此時沒有時間兌現自己的賭注，心臟跟隨陸之洲的賽車持續攀升，幾乎就要炸裂開來。

她知道陸之洲會展開進攻——

裡卡多也知道這一點，但他無從判斷到底是哪裡，此時輪胎沒有完全進入工作溫度，抓地力明顯不足，如果在低速彎強行超車，結果估計是徹底失去控制，那麼最佳超車機會應該是……

“來了！”

裡卡多心臟一緊，賭場廣場區域的s曲線高速彎！

彎道的確是彎道，但這裡空間相對舒展開來，行車線兩側都有一些空間，有限，卻的確是一絲縫隙。

後視鏡裡，裡卡多可以看到二十二號紅色賽車果斷抽頭，切向右側。

三號彎明明是左彎，陸之洲為什麼切向右邊外側呢？

糟糕，陸之洲的目標不是三號彎，而是隨後四號彎和五號彎連續兩個右彎，一個高速彎、一個直角彎。

電光火石之間，裡卡多展現他的能力，不要看他平時大剌剌沒個正經，他的架勢風格粗中有細夠大膽夠強硬，敢於冒險的同時也敢於對抗。

裡卡多沒有魯莽地切線阻攔，而是死死堅守自己的行車線，在s彎裡卡住位置，沒有因為陸之洲的進攻而動搖。

儘管法拉利在第一計時段確實擁有優勢，但裡卡多佔據杆位的位置優勢，再充分利用摩納哥賽道狹窄擁擠的天然優勢，配合賽道狀態一起完成防守，牢牢把控局面，硬生生地把陸之洲卡在自己的身後。

輪對輪！

針尖對麥芒！

三號賽車和二十二號賽車在賭場廣場展開硬橋硬馬的對決，陸之洲進攻強勢，裡卡多的防守也毫不遜色！

三號彎，強強對抗。

四號彎，寸步不讓。

眼看著五號彎已經排山倒海地撲面而來，裡卡多依舊佔據位置優勢，毫不猶豫地稍稍內切，卡住位置。

然後，極限晚剎車！

拒絕讓出位置！

此時，陸之洲被卡在內側，根本沒有機會切向外側，如果他不剎車，那麼巴林站和維斯塔潘撞車退賽的事件就會再次發生，裡卡多將自己手心裡掌握的優勢發揮到淋漓盡致，硬生生地強迫陸之洲剎車。

“紅牛，勢不可擋！”

“維斯塔潘第二十位起跑，他已經連續超越哈斯的馬格努森和格羅斯讓！”

“而裡卡多則迎來完美開局，敏捷的反應、正確的選擇、強硬的防守，剎車點的選擇堪稱刀尖狂舞，但面對陸之洲來勢洶洶的連續三波進攻，裡卡多以難以置信的表現佔據位置，頑強地守住杆位領先。”

“我必須說，陸之洲的開場非常非常精彩，猛烈的進攻和聰明的選擇，幾乎把賽道和賽車運用到了極致；但裡卡多的回應同樣精彩，以絕對強硬的姿態完成防守，紅牛在摩納哥迎來一個無可挑剔的開局。”

然而，第一圈的強強對決就這樣落幕，陸之洲就這樣放棄嗎？

答案是否定的。

經過隧道，從港口區進入新港區，不依不饒的陸之洲再次抽頭左切——

劍指裡卡多！

“噢，不，之洲，不要這樣對我！你難道忍心傷害我嗎？”

無線電裡，裡卡多正在耍寶，儘管頂住第一波攻勢，但第二計時段裡，陸之洲的壓迫感始終就在那裡。

裡卡多還在想著，陸之洲下一波進攻什麼時候發動，結果馬上就過來了，摩納哥最適合超車的僅有區域。

離開隧道，進入新港區減速彎，那是一個往左側凸起的“凸字形”，銜接兩段直道，專門用來控制速度。

畢竟城市街道和專業賽道不一樣，他們不能允許f1賽車在這裡一直把速度推向巔峰。

嘴巴上吐槽是一回事，雙手雙腳的操控則是另一回事，不要看裡卡多沒個正經，賽道反應非常及時。

保持速度、保持線路，明明看到陸之洲往左側抽頭準備進攻，裡卡多卻不動如山地守住自己的位置。

專注、冷靜，恰到好處地精準剎車，幾乎等到極限的最後一秒，這就是裡卡多的拿手好戲；而左側的陸之洲早就預料到這一幕，他也同樣沒有鬆懈，一直堅持到極限邊緣才精準剎車，兩輛賽車一前一後地再次正面對抗！

輪對輪！

左後對右前！

賽道幾乎要被撐破！

在極限位置裡，轉向空間已經所剩無幾，裡卡多試圖順著“凸”字形繞彎，但行車線被陸之洲前鼻翼卡住，他沒有能夠完全轉過彎來，以至於裡卡多右側的輪胎離開路肩，沒有完全透過賽道規定的路線。

陸之洲則沿著彎道的外側頂峰，依靠油門和方向的配合絲滑流暢地順利透過彎道，眼看著前輪已經並上裡卡多的前輪。

赫！

揚-普拉斯站在制高點上，穿過海平面，遠遠地眺望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港口區正在上演的這一幕，心臟瞬間衝上喉嚨。

瞠目結舌，懷疑雙眼。

然而，裡卡多在困境裡依舊拒絕退讓，一腳油門到底，車身再次和陸之洲發生輕微摩擦，互相擠壓，一腳油門到底搶先一步離開新港區減速彎，而正在透過“凸字形”第二部分直角彎的陸之洲沒有咬住。

法拉利，一下被拋在後面。

揚-普拉斯猛地一下站立起來，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條件反射地為二十二號賽車辯護，“那是離開賽道贏得優勢！”

在f1比賽裡，賽道有嚴格規定，兩側都有白線，如果賽車離開白線行駛，並且依靠這樣的方式抄捷徑贏得優勢，那就是違規。

尤其是透過這樣的方式完成超車，或者頂住攻擊守住位置，更是違背比賽公平競爭原則，要麼罰時，要麼在賽道上把位置還給對手。

比如眼前。

裡卡多沒有規規矩矩地透過“凸”字形減速彎，而是橫切彎道透過這段區域，依靠捷徑守住自己的位置。

那麼，裡卡多就必須主動讓陸之洲超過自己，交出位置，否則就必須接受罰時。

不止揚-普拉斯，整個賽道完全沸騰起來，人人都在期待一場精彩的比賽，卻沒有想到刺激到如此程度。

心臟，狂跳不止，幾乎就要炸裂開來。

港口停靠的遊艇之上，音樂依舊在喧囂，但站在甲板上的人們全部定格，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景象。

第一時間，fia展開調查，透過慢鏡頭回放判斷裡卡多是否違規。

然而，賽道上，陸之洲暫時沒有時間關注這些。

第二計時段所剩無幾，接下來第三計時段紅牛優勢明顯，陸之洲透過排位賽冒險製造出來的策略優勢在裡卡多面前全部被化解。

這意味著，陸之洲現在唯一能夠抓住的就是抓地力沒有完全進入狀態的短暫視窗，在第一計時段和第二計時段放手一搏，在不可能之中依靠自己的能力創造出機會。

所以，在透過游泳池區之前，陸之洲必須尋找下一次進攻的機會，否則第一圈的超車視窗就將關閉。

果然，馬不停蹄，沒有喘息空間——

“十二號彎！”

“陸之洲！外線！晚剎車！二十二號賽車幾乎就要撞上護牆！”

“危險！”

“裡卡多卡住位置！陸之洲寸步不讓！”

滾滾熱浪，瞬間凝滯。

金色露臺裡似乎全部摁下暫停鍵，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藍一紅的兩道光影浩浩蕩蕩地透過游泳池區。

混亂、慌忙，攻勢如潮，這已經是陸之洲第一圈裡的第三波攻擊，根本沒有給裡卡多留下思考空間。

此時，就連一向話嘮的裡卡多無線電裡也一片安靜，這位澳大利亞車手展現絕對強硬絕對堅定的姿態。

然後——

游泳池區的十三號彎、十四號彎，陸之洲賽車右側輕微摩擦護欄，火花四射，金色露臺爆發一片驚呼，似乎下一秒就可能狠狠撞擊上來一般，滾滾熱浪讓嘉賓們心臟瞬間炸裂；但裡卡多賽車右後輪也輕微打滑，方向搖擺，在高速彎裡卻似乎控制不住賽車，游泳池一側爆發出一片驚呼。

抓地力！

陸之洲也好，裡卡多也罷，兩位車手都在壓榨極限，但顯然，輪胎沒有進入最佳狀態，抓地力不足。

高空鋼絲繩索之上的狂舞就雙雙出現驚魂一幕，等陸之洲和裡卡多雙雙恢復的時候，進攻視窗已經關上。

機會——

轉瞬即逝！

揚-普拉斯整個肩膀順著心臟一起自由落體地重重墜落，整個人跌坐下來，一時之間難以形容到底是失望還是亢奮，陸之洲真的差一點點就要超車成功了，如果不是裡卡多如有神助的神級防守表現的話……

他以為自己對賽車沒有任何興趣，但此時胸膛裡狂跳不止到瀕臨炸裂的心臟，卻傳來難以置信的感受。

眼前，兩個孩子雙雙站立起來，“啊啊啊，來了來了！”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是看著那輛緊緊跟隨三號賽車飛馳而來的紅色法拉利，蹦蹦跳跳地用力揮舞雙手。

揚-普拉斯一愣，他在這裡患得患失、失魂落魄，但二十二號賽車卻展現難以置信的意志力，快速穩住陣腳，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緊緊跟住三號賽車，守住自己的位置，似乎正在用實際行動發出聲音——

這，不是結束。

無法控制地，揚-普拉斯的心臟再次瘋狂跳動起來。

陸之洲深呼吸一口氣，保持冷靜，後視鏡裡可以清晰看到那一抹法拉利紅窮追不捨地快速跟了上來。

“抱歉。我的錯。太急躁了一些。”陸之洲第一時間透過無線電致歉，這是他的鍋，沒有辯解的餘地。

也沒有必要辯解。

一圈裡發動三次進攻還是太勉強，尤其是裡卡多輪胎完全不遜色於自己的情況下，他不能繼續冒險：

一方面維特爾和漢密爾頓虎視眈眈，另一方面他們需要為正賽的長遠考量。

但是，沒有關係，比賽才剛剛開始，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策略必須重新考量，如果摩納哥賽道沒有機會，那就依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出機會。

挫敗？怎麼可能！

昂揚鬥志熊熊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