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還想說什麼,顧司忱直接命令醫護,強行把人推走。
平車被迅速推動,程淮抓著溫久的手也脫落了,他躺在平車上,目光卻一直落在溫久臉上,臨被推進門前,還在喊:“一定要給她做檢查!”
溫久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眶還是溼潤的。
顧司忱看了她一眼,又移開視線,對一旁的護士道:“帶她去做檢查。”
“好的顧先生。”護士快步走過來,聲音溫和,“小姐,請跟我來吧。”
顧司忱站在原地,目送著溫久隨護士一同離去,夜風都吹不散他胸腔裡堆積的那股無明火。
宋輕雨擔心溫久會趁機跟醫護求救,便假裝瑟縮了下身體,道:“外面好冷。老公,我們進去等吧?”
顧司忱垂眸,視線輕飄飄掃過她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羊絨披肩。
對於這樣的天氣,已經不算薄了。
想起溫久那單薄的身軀,顧司忱覺得她才更需要羊絨披肩。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抽支菸。”
“行。那我在裡面等你。”宋輕雨說完,匆匆跟進去。
顧司忱望著她急匆匆的背影,黑眸深深,若有所思。
——
清創室的門虛掩著,裡面透著明亮的燈光和隱約的交談聲。
顧司忱停在門外,沒有立刻進去。他剛抽完一支菸,身上有淡淡的煙味,卻依舊抵不過醫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忙碌,無孔不入。
門內傳來護士刻意壓低,卻難掩震驚的聲音——
“……天吶!她這是遭受暴力了嗎?好多傷!”
“這後背的傷,看著像是被什麼利器割開的一樣,面板都綻開了,看著真嚇人。”
“這是最近的傷,你看她胳膊上的那些淤青……看著像是彷彿被用力抓撓留下的指痕。顏色深淺不一,時間跨度應該不少了……”
“肩胛這裡……擦傷面積很大,還有劃痕……應該是被強行推搡或者在地面拖拽過……”
“還有脖子裡的這些痕跡,怎麼那麼像曖昧之後留下的?”
護士的交談斷斷續續,縱有職業的冷靜,卻依舊被那遍體鱗傷震驚到。
顧司忱聽著,眉心一點點地蹙緊。
指痕?拖拽?擦傷?
一個傭人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傷?
護士走後,顧司忱推門走進去。
裡面的光線柔和了一些,溫久躺在靠牆的那張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白色床單。
她好像睡著了,或者說,是鎮靜止痛的藥物起了作用,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鋪開在枕頭上,露在被子外面的小半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她的眼瞼下是濃重的青影,嘴唇乾裂,護士給她換上了乾淨的病號服,寬大的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裡面纖細脆弱的脖頸,和一小截鎖骨。
顧司忱也看見了她脖子上的痕跡,看著像草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