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手中的玉佩在夜幕中發出點點微光。
他的心中不禁一動,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這怎麼可能……”林一凡自嘲地搖搖頭,卻又忍不住回想起上次在醫院時,窗外那株詭異的懸浮橘樹……
林一凡指間的傷口突然刺痛,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傷口仍在流血,血珠滴落在橘樹根部的泥土裡。恍惚間,他似乎看到泥土下的根鬚微微蠕動,但定睛一看又毫無異狀。
“一定是失血過多產生幻覺了。”他喃喃自語,卻還是下意識地遠離了那棵橘樹。夜風吹過,枯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嘲笑他的疑神疑鬼。
“這是……哪裡?”
無人回答。
只有風吹過荒野的沙沙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被匕首刺穿的傷口微微滲著血,泛著暗紅的光澤,夜風掠過,帶來一陣陣的尖銳刺痛。
風聲嗚咽,他朝著遠處茅屋的方向走去。
牛仔褲上沾滿泥漬,運動鞋早已浸透,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的聲響。月光傾瀉而下,將他的身影拉長,斜斜地投在灌木叢中。
一刻鐘後,一座茅屋出現在視野裡。晾衣竿上掛著幾件粗布衣衫,在晚風中輕輕擺動。林一凡躲在草垛後觀察許久,確認無人後取下那件灰褐色的交領短衫和麻布長褲。
粗布摩擦面板的觸感讓他皺眉,腰間的繫帶打了三次才繫好。正當他彎腰穿草鞋時,屋內突然傳來器物的碰撞聲。
林一凡屏住呼吸,貼著土牆挪到窗邊。紙窗破了個小洞,透過縫隙,他看到一位身著深藍長袍的中年男子正跪坐在案前。那人頭戴黑紗幞頭,面前擺著龜甲和蓍草——是占卜的器具。
那人手中的羅盤在月光下震顫,磁針忽指窗外橘樹。盤面浮現暗金銘文。羅盤“咔”地裂開,天空中北斗二星驟亮,在橘樹上投下朦朧雙影。
“太卜令大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星象可有變化?”
林一凡心頭一跳。是柳依依!她穿著淡青色的襦裙,髮間依然是那支熟悉的玉簪,比記憶中消瘦了許多。
宮明遠——那位太卜令嘆了口氣,用手指向案頭一冊攤開的竹簡:“小姐請看,《淮南子·墬形訓》載:'月中無景,呼而無響,蓋天地之中也。'”
“這是什麼意思?”柳依依不解地問。
宮明遠道:“這句話是說,當月光照射時沒有影子,呼喊也沒有回聲的地方,便是天地的中心。北斗第二星搖光忽明忽暗,正應了您宮中那株橘樹的異象。”
他蘸著金色汁液在龜甲上畫出一道弧線:“您說的那位異人,怕是循著天地氣脈誤入此間的。”
“那日我心口劇痛……”
柳依依的話音未落,林一凡不小心踩斷了一截枯枝。
“誰?!”宮明遠猛地轉頭。
林一凡還來不及躲藏,木門已被推開。月光斜照進來,柳依依逆光站在門檻處,裙襬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林一凡……?”
這聲輕喚像一把鑰匙,突然開啟了某個塵封的匣子。林一凡看見她嘴唇顫抖,手中的帕子飄落在地。
宮明遠警惕地按住腰間佩刀:“閣下何人?”
“我……”林一凡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
柳依依突然衝上前,在距他三步遠的地方又硬生生停住,手指緊緊攥住衣襟,像是怕眼前是場幻覺。
“真的是你?”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唇色比紙還白。“這些日你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