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只要能撕開這層層堡壘群,執行一個戰略迂迴,就能吃掉山東重兵集團。
但是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
這些時日紇石烈志寧親自率領親衛充作遊騎,甚至派遣小規模部隊去突襲試探過。
他是真的眼睜睜看著山東防禦體系逐漸成型,兵馬逐漸匯聚的。
這套防禦系統到底有多厲害,紇石烈志寧是心知肚明的。
一句話,那就是金國要拿出打戰略決戰的勢頭來應對山東漢軍,否則就別想要得勝了。
“良弼相公可還有什麼說法?”完顏雍見紇石烈志寧並無他言,轉頭看向了紇石烈良弼:“是要徵籤嗎?”
紇石烈良弼搖頭:“地方民生剛剛恢復一些,維持民夫轉運已經很難了,若再徵發籤軍,秋後的糧食就接應不上來了。”
說實話,但凡是異族入主中原,總會將漢人百姓充作炮灰。
但金國已經立國這麼多年,竟然還將徵籤當做一個制度,屬實是絕無僅有的。
紇石烈良弼即便想要撥亂反正,也只能慢慢改。
紇石烈良弼將手放在地圖上,沿著濟水向東一劃:“志寧將軍既然說正面的山東賊強悍,若是向東,從濟南府,乃至於棣州與濱州繞過山東賊主力呢?”
紇石烈志寧嘿嘿一笑:“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了,後勤輜重難以轉運,除非我等直接攻破幾個名城大邑,否則就很有可斷糧。
良弼相公,這也就是末將之前不想用此計的原因了。這是國戰,終究不能你一言我一語的按照僥倖來行動。”
紇石烈志寧所言有理。
河北與山東東部接壤的地方喚作滄州,是在前宋之時黃河神龍擺尾入海之地,此時正是一大片鹽鹼地外加沼澤,百姓稀疏,是難以轉運糧草的。
金軍難以從此地進攻山東,山東也難以從此地進攻金國,都是平等的。
“既然陛下與志寧都沒有其餘辦法。”紇石烈良弼正色說道:“那臣就說一下謀劃。”
說著,紇石烈良弼的手向南一劃。
“山東賊既然在博州囤了重兵,劉大郎也出現在了此地,那麼徐州就絕對不會有許多兵馬,我親自率領精銳,去彼處尋找機會。”
完顏雍沉默下來。
說實話,如果這個提議不是紇石烈良弼說出的,那完顏雍肯定以為這是這人想要投敵了。
但紇石烈良弼的政治立場是毋庸置疑的。
就算有人疑惑,但一路看著紇石烈良弼行事,也都承認了此點。
紇石烈良弼是真的要為大金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紇石烈志寧皺眉說道:“山東賊即便再顢頇,也不可能不在徐州留一些兵馬的。良弼相公要帶多少精銳南下,才能撼動整個山東的局勢?”
紇石烈良弼:“非是我撼動局勢,而是你。志寧剛剛不是說博州難破嗎?只要我在河南做出一些聲勢,調動劉賊兵馬,志寧豈不是有機可乘了?”
紇石烈志寧卻沒有被這番言語所動,而是再次追問:“良弼相公,你到底需要多少兵馬南下?”
“劉賊可不是宋人,若是良弼相公帶走許多兵馬,說不得他就要集中兵力,先來攻打大名府了。”
“大名府距離河間府甚遠,我可沒有時間與錢糧把這裡建成博州那副模樣,元城是不可能堅守的,說不得到時候就會重蹈濟南府覆轍。”
紇石烈良弼伸出一個手指:“一萬正經兵馬,不過我要夾谷清臣統軍。”
說著,紇石烈良弼對完顏雍拱手說道:“石琚石相公已在河南一年有餘,從來往文書來看,石相公已經盡收河南之心,此時若是臣能率領一支兵馬,出現在彼處,那麼河南地就可以歸陛下所有了。堪稱一舉兩得。”
完顏雍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聽聞此言之後,心中卻是微微一動,隨後猶豫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清臣走一趟如何?良弼相公乃是國之幹臣,不應親身犯險才對。”
紇石烈良弼語氣愈發誠懇:“陛下,早在去年之時,臣就與石相公相約,一定會親率兵馬到河南參戰。另外,河南局勢複雜,有宋人、山東賊、僕散忠義還有我軍,非重臣不能處置妥當,夾谷清臣雖然忠勇,卻還需要時間來磨鍊。”
完顏雍再次沉默半晌,方才探身,握住了紇石烈良弼的雙手:“良弼相公放心,朕一定不會讓良弼相公孤軍奮戰,到時候一定會妥當臨陣作決斷的!”
紇石烈良弼看了看被握住的雙手,沉聲說道:“這就是第二件事了,陛下不應該在大名府多待了,此地著實險惡,山東劉大郎用兵天馬行空,說不得就會直接來攻。
然而陛下卻也不能回到大興府,而是要在河間府居中排程,以作前線兵馬的策應。”
完顏雍再次沉默半晌,重重點頭:“良弼相公所言有理,此地就交於志寧了。”
紇石烈志寧立即起身拱手應諾。
完顏雍同樣起身,竟然是立即就要出發。
不過出發之前,完顏雍還是回頭對紇石烈志寧正色許諾:“此戰了結後,山東河南平定,到時候志寧當為都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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