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汴梁那邊傳來的訊息。”
“金賊都元帥僕散忠義率精兵突襲南陽,成閔成太尉猝不及防,兩萬兵馬大潰,此時已經退守鄧州穰城。”
濟南府,劉淮將剛剛接到的文書遞給了何伯求,臉上表情有些複雜。
何伯求接過文書之後,只是翻看了一下,就無奈搖頭:“即便早就知道宋國不堪,這也敗得太快了一些,訊息確定準確嗎?”
劉淮搖頭:“金國汴梁傳的捷報,有可能會有誇大之詞,可能成閔沒有傷亡慘重,卻終究是敗退了的。
否則僕散忠義就必須在方城與成閔相持,這番大勝的言語也就不攻自破了。”
這年頭打了打勝仗之後,都得露布報捷的,既是為了鼓舞士氣,又是為了安定民心。
此時劉淮安置在汴梁的錦衣衛地位還不是太高,但是類似捷報這等露在明面上的訊息,還是可以探查一二的。
可至於實情到底如何,也只有僕散忠義等當事人知道了。
何伯求低頭思量半晌:“也就是說,宋國的兩路大軍已經被打退了一路,僕散忠義可以騰出手來到中原了。”
劉淮點頭:“正是如此,最起碼又得是一兩萬大軍,說不得局勢又會起變化。”
僕散忠義養精蓄銳,第一刀劈在成閔腦袋上,對於山東義軍倒是個好訊息。
但僕散忠義既然已經大勝,接下來肯定不會回到汴梁坐山觀虎鬥,而是會抵達淮北,支援蒲察世傑等人。
到時候中原局勢就會有變化,若是虞允文那裡再頂不住撤軍,說不定就是兩個金國合力進攻山東的局面。
古往今來,戰場上牽一髮而動全身,就是這般模樣了。
何伯求翻看了兩遍情報,抬頭對劉淮笑道:“大郎君,你這番不是專門來跟我說這些的吧?”
劉淮也笑了。
此時何伯求率兩萬正軍屯駐濟陽,堪稱位高權重。
這兩人會面自然不可能是為了聊天逗悶子。
“我的意思是,中原形勢既然如此危急,何子正何二郎就算出徵,終究也牽扯不了多少兵馬,是不是要緩一緩?”
何子正是何伯求的二兒子,此番要率新成立的海軍,外加一些武裝商船一起,自登州港出發(山東半島的最北端,今蓬萊市),跨過渤海灣,去攻打曷蘇館路(今大連市)。成為插在敵後的一根釘子,威脅金國東京遼陽府,從而調動東金的兵馬。
這個計劃一開始是劉淮提出來的,卻是李寶父子完善與推動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李寶將自家兒子李公佐都派來了,就等著跟隨大軍一起出發。
可如今中原要起大變化,何子正與李公佐繞後襲擊遼東,依舊要冒極大風險,卻不知道還能起多少作用。
也因此,劉淮親自來詢問何伯求,讓他做出決定,是否依舊要將二兒子送往險地。
何伯求沉默片刻,方才負手說道:“從公事來言,阿正一旦率兵出擊,並且在曷蘇館路站穩腳跟,就算再少,也可以吸引金賊的目光。能吸引過去一個謀克,河北這裡就會少一百金賊正軍。”
“而且,我軍商船眾多,在海上來往頻繁,登州到曷蘇館路旦夕可至,阿正也談不上孤軍奮戰。
除非他太大意,以至於船被金賊一把火燒乾淨,否則終究還是有些退路的。”
何伯求嘆了口氣:“從私人來說,老三阿真做出好大的事業,成了海運提督,往返兩浙江南山東河北,幹得風生水起。”
“這是阿真的運道,阿正也嫉妒不得,卻也難免心中苦悶,有時還會借酒消愁,喝得爛醉。”
“如今他既然想要做出一番功業,我是不能勸他的。”
“就由他去吧。”
劉淮聞言也只能連連點頭。
“那就這樣吧,讓阿正即刻出發。”
身側的參謀軍事早就寫好了文書,等待著劉淮與何伯求同時印上大印之後,交於一旁等待多時的軍使。
何伯求見劉淮眉眼中有些憂愁,知道他擔心中原局勢,立即勸道:“魏公那裡,暫時還是不用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