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大郎,這些人都是那唐括洪的手下,跟著他殺過人,可你總得指認一二,我才好明正典刑。”劉淮蹲下,輕聲勸道。鄧銅盆張大嘴巴,想要說話,喉嚨裡卻是不由自主的發出嗬嗬的聲音,一句話都無法成聲。他只能用一隻手捂住嘴巴,任由淚水順著臉上的溝壑流到手上,顫顫巍巍的伸出另一隻手,只是胡亂點了幾個留著辮髮的女真人。
劉淮又是嘆氣,向後招手,一名手持長刀的宋軍上前,將鄧銅盆點的三人踢倒,一刀一個,梟首示眾。
剩餘的幾名俘虜抖若篩糠,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惹惱了劉淮。
“鄧大郎,節哀,你家丟的財物,我們儘量分揀出來,你卻是得等等。”劉淮又是勸慰幾聲。
鄧銅盆只是胡亂點頭,隨後掩面而去。
劉淮又翻起文書:“成阿大,家住丁字坊的成阿大來了嗎?你狀告臉上刀疤,缺了半隻耳朵之人殺害你全家,包括父母兄嫂共七人,還燒了房子,對嗎?成阿大在嗎?”
臺下嘈雜聲一片,卻是沒人應聲。
“安靜!安靜!成阿大來了嗎?!成阿大!”
劉淮喊了幾聲,剛想翻下一份文書,就聽見細細的聲音:“將軍,將軍,俺們在這裡。”
順著聲音望去,卻見一名細細小小的十三四歲女子抱著個兩三歲的男娃努力從人群中擠出來,並且奮力呼喊。
男娃頭上纏著白布,目光有些呆滯,在他的懷中,則是抱著一個小小的牌位。
小小的女子,小小的男娃,小小的牌位,加在一起也依舊細小,也就難怪劉淮一時間並沒有發現了。
“肅靜!”
在劉淮第三次吼出聲的時候,場面終於稍稍靜了下來。
“小娘子,你就是成阿大?”
“俺不是,他才是。”女孩將男娃稍稍抱得高了一些,又似乎委實抱不動了,只是舉了一下,就將其放到地上。
喚作成阿大的男娃有些站不穩,搖晃著抱住了女孩的小腿。
“俺叫徐二丫,原本是濟南府人,五年前俺阿耶阿叔被徵作了民夫,說是給大金皇爺造宮殿,就沒回來。兩年前俺娘被稅吏催糧,實在交不上,就上了吊。後來是成大爺心善,收俺為義女。”
徐二丫似乎也知道向忠義軍鳴冤的規矩,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的身世來歷說了個清楚。
劉淮心下恍然,知道這徐二丫大約是成家的童養媳,婚配的物件大概就是正抱著徐二丫小腿的成阿大,所以成家才沒有讓她改姓。
可由於沒有正式成親,所以徐二丫現在的身份介於媳婦與奴婢之間,更像成阿大的大姐。
正是由於這個不尷不尬的身份,徐二丫才以成阿大的名義,請人寫了狀書,遞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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