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進步也受木桶理論的影響,火炮的鑄造不單單是某一項技術進步就能做到的。
從賈璉的角度看問題,最合適的發射藥倒是發現了,穩定劑沒解決,所以不能用,暫時先用黑火-藥的終極版本栗色火藥頂-著。
後裝火炮的生產工藝,現在倒是能解決了,但鋼材不行。也許研發出合適的鋼材,現有的加工工藝又不夠了。
總之是差一點都不行,沒法子,只好耐心的等著吧。只要肯投入,總有解決問題的一天。
至於基礎科學,以國人的聰明,只要全面推廣實學,有個六十年三代人就能基本追上了。
關鍵還要看朝廷的政策改變,這個時空是漢家天下,儘管受到了理學的束縛,思想上的開放比大清要強多了。
回到館驛的賈璉,接到了一份剛送達的報告,來自歐洲的軍事考察團,通報了反法聯盟失敗之後,法軍進軍非洲並取得了一系列勝利,佔領了亞歷山大港。後續法軍繼續向敘利亞進軍,未能達到目的後退回埃及,奧斯曼帝國在英國海軍的幫助下,進行了一次登陸作戰,遭到法軍反擊後潰敗。抵達奧斯曼不久的教導團,針對奧斯曼軍隊的現狀進行了分析和總結,向奧斯曼帕夏提出了一系列軍隊建設的建議並得到了接納。
歐洲太遠了,看報告發出的時間,應該是去年十一月份,不瞭解拿破崙戰史的賈璉,無從知曉報告的時間後不久,拿破崙冒險回國,發動了霧月政變,解散了督政府,建立了執政府。拿破崙在這一年,實現了事實上的軍事獨裁,開啟了一段波瀾壯闊的歐洲戰爭史。
報告中還附上了一封易卜拉欣給賈璉的信,開頭自然是一通各種吹捧和友誼,中間露出了狐狸尾巴。易卜拉欣雖然幫助帕夏達成了兩國深度友好的合作協議,但是也因此引起了奧斯曼國內諸多貴族的嫉妒。新一輪的利益爭奪之後,迫於貴族們的壓力,易卜拉欣並沒有得到太多的利益。現在他非常擔心兔死狗烹,希望能得到賈璉的支援。最後自然是畫餅,表示如果能成為宰相,一定會如何報答,要啥都給。
這天底下的國家都差不多,越往上鬥爭越激烈。也就是中國歷史記載的比較詳細,後人能借鑑的地方比較多。
從陸續傳回的報告看,奧斯曼這位新帕夏開啟的也是一場變法,只不過一開始他的變法遭到了各種阻力,被迫做出了一些讓步後,將精力集中在軍事改革,期待于軍事改革的成功後,再進行內部的其他改革。
從歷史上看,改革是最難的,成功的可能性也很低。尤其是奧斯曼這類分封體制的國家。比如說現在的埃及,名義上屬於奧斯曼帝國,實際上是馬穆魯克在統治,屬於聽調不聽宣,等同於羈縻。
被法軍打的慘敗之後,才想起來找奧斯曼帕夏幫忙。此前不求救,類似於民-國時期的地方軍閥,逼不得已了才求救。
本來對於奧斯曼帝國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只要成功的擊敗法軍,就能達到重新控制埃及的目的。奈何奧斯曼軍隊不是法軍的對手。
這次戰敗在賈璉看來是好事,沒有這次戰敗,奧斯曼帕夏的軍事改革決心未必能堅定下來。
這份報告在海上漂了一年才送到,可見解決通訊問題之迫切。
看完報告之後,賈璉確定了未來幾年工作的一個主要方向,必須要儘快解決有線電報的技術問題。無線電是不要想了,先解決有線的。
想要搞出有線電報,有個問題就無法迴避,那就是電纜。現在最合適的材料就是銅,好在與南美的貿易渠道還在,必須加大引進銅錠的力度。
在本子上記下這個事情後,賈璉在值班的襲人和晴雯的伺候下梳洗睡下。明天還要早起,下一站是濟南,這裡有一所工程學院要開學。
下面的工程學院,在賈璉的心目中定位是中專,京城的工程學院定位是大專,高階班是本科。
透過工程學院的方式,一點一點的蠶食原有的科舉體制,這是賈璉正在做的事情。
這件事情很難,但必須要做。表面上看起來是兩條線,取而代之才是賈璉的目的。
恩科殿試的考試題目,賈璉真心認為李元乾的漂亮,後續的庶吉士考試,想必會很精彩吧。
賈璉離開天津的這一天,李元再次召開了御前內閣會議。
“今日的議題,恩科殿試考試成績過於慘烈,暫停庶吉士考試,恩科進士且先學習一段時間,與明年會試的進士一起參加庶吉士的考試。想必諸公也明白了,朕在明年的會試後的殿試以及庶吉士的考試中,考題以策論加實學為核心。”
對於李元提出的議題,內閣諸公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恩科殿試之後,天下的官紳都知道了李元的心思。
所有人都分析出了一個結果,新君李元對於理學作為官學的不滿非常強烈。
一心惦記著的做首輔的李清,此刻卻沒有絲毫想要表態的想法,即便是皇帝的視線落在臉上,他也選擇了低頭。
一直高舉心學大旗以旗手自居的李清,他反對理學是因為心學的影響大,為了得到更多的支持者才反對的。
無論心學和力學多不對付,這兩家學問的源頭是一致的,都是二程的衣缽。
實學是什麼呢?賈璉提出的實學,【是披著儒學外衣的摻雜了多種學說的怪物。】
以上的結論,不是李清提出的,而是《士林報》上一個佚名作者的結論,該結論得到了廣泛的認可。
放眼全國,實學影響最大的範圍在沿海各省,內陸省份的主流“鴻儒”們,對於實學深惡痛絕,恨不能置之死地而後快。
當然也只能是想一想,連續兩位皇帝的放縱和預設之下,實力不說羽翼豐滿,至少擁護者很多。
李元在恩科的殿試上直接考實學這個事情本身就已經是地震了,現在還要暫停恩科的庶吉士考試,等到明年會試後一起考。
李清恨不得埋頭於地下,免得被皇帝點名表態。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大家都認可實學並非儒學的觀點,所以不敢冒著被天下文人噴的風險站出來支援李元的主張。
對此李元早有準備了,他也知道賈璉的實學是借了儒學的皮,還是那種就借了四個字“格物致知”的皮。
但怎麼說呢,歷朝歷代的皇帝只要腦子沒壞掉,哪個不是實用主義,哪個不是儒皮法骨?
擺在面前的事實,實學給國家帶來了巨大的好處,從經濟上鞏固了皇權,暫時沒有發現實學會威脅到皇權時,你是皇帝怎麼選?
感受到了皇帝的迫不及待,再看看同僚們們的埋首不語,作為首輔的林如海不得不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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