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鐵路需要鋼鐵,海量的鋼鐵,以現有的產能肯定是不夠的。
做事情不能拍腦門,想到啥就是啥,必須要有規劃,科學合理的規劃。
鐵路事務局成立之後做了兩件事,一個是勘測選路線,一個是督促鋼鐵保產能。
蒸汽機車方面倒是不著急,畢竟修路需要時間。
賈璉預計,從開始規劃到建成三條幹線,五年都未必能完成。
招股的事情並不著急,非但不著急,還要壓一壓,並且放出話來,投資鐵路週期太長,不建議民間私人投資。其次是,鐵路修成之後,對於管理和技術都有嚴格要求,否則很容易出事故,所以,就算是股東,對於鐵路的管理和運營,也沒有發言權,再次不建議投資鐵路,建議去投資鋼鐵廠。
你若是投資人會怎麼想,我明明要投資鐵路,你讓我去投資鋼鐵廠,去投資枕木?
想都不要想就會覺得,這狗東西要吃獨食。你這是演都不演一下對吧?也就是不敢在衙門裡動手,否則高低給賈璉這貨打一頓洩憤,不帶這麼低估別人智商的。
京城裡有關係的人不少,都能給上面遞話,奈何承輝帝早有預判,吩咐下面,事關鐵路,一律轉給內閣。
內閣這邊也不傻,都知道現在鐵路的事務是燙手山芋,除了賈璉誰都搞不定,指望閣老們出面幫忙搞賈璉,鬧呢。
這就不是權利和錢的事情,是除了賈璉誰都玩不轉的事情。
林如海也受到了騷擾,家族的一個堂弟,被推舉為蘇州代表,來到京城求見林如海。
沒曾想林如海不在京城在熱河,又找到熱河來了。
這萬水千山的找過來,林如海還不能不見,否則你老了回鄉,不知道要被人怎麼罵呢。
國人最忌諱這樣了,所以,捏著鼻子也要見一面。
堂弟說明來意,讓賈璉鬆一鬆手,給大家一個投資鐵路的機會。別人說話不好使,老丈人說話也不好使?林如海只能委婉的對堂弟道:“他是我女婿不假,但是他要能聽內閣的,事情至於到如此地步麼?不信你看,角落裡全是各地的奏章,辦公室裡都堆不下,沒地方落腳了。不止你一家,全國多少省,就有多少人來走關係,這個想著把鐵路修到家鄉,那個想著投資鐵路。我能怎麼辦?內閣諸位又能怎麼辦?我這麼告訴你,給他逼急了,隨時撂挑子走人,陛下都不管他,我怎麼管?”
一番話給堂弟都聽傻了,這世上還有這麼生猛的人?誒,你還真別說,真有。賈璉在蘇州的折騰的時候,受到的彈劾不少吧?誰能奈何他?在廣州的時候,鄉試還考實學呢,彈劾少了麼?
說穿了,正常的手段對他沒用,不是他離不開現在的位子,是他離開了現在的位子,被人玩不轉。
“這也太狂了吧?這不是搞一言堂麼?”堂弟自言自語,覺得這次大概是要白跑了。
林如海聽了嘆息道:“就算他搞一言堂,也沒人能說三道四。想當初,工部下面的作坊搞的一塌糊塗,別說掙錢了,每年還要賠錢。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研發廳以及相關的下屬產業,都是他一磚一瓦建起來的。現在每年給朝廷的稅收就達百萬,研發廳下屬的廠礦,工程學院,加起來十來萬人,除了陛下開口,沒人能動他。內閣敢動念頭,都不用陛下反對,這十幾萬人能上你家吃飯去。”
堂弟聽的目瞪口呆:“這也太離譜了,這人就不服管啊!”
林如海對於他這種幼稚的挑撥術,直接當他是空氣,反過來敲打他:“去年,有幾個大聰明,直接給賈璉扣了一頂謀逆嫌疑的帽子,你猜猜,那幾個大聰明現在如何了?”
堂弟頓時縮了一下脖子,低頭不敢直視。林如海冷笑道;“我勸你一句,離開的時候,順著牆根走,別叫人不明不白打一頓。”
堂弟頭低的下巴頂胸口了,林如海端起茶杯:“喝茶!”堂弟連忙起身告辭,出門口時聽到身後“哼”了一聲,腳下加快。
蘇州老家那邊真越來越爛了,就這麼一個玩意,推出來跑關係?後繼無人啊,蘇州林氏前景堪憂。
得寫一封信回去,提醒那些老傢伙們,該注意對後代的培養了。林氏多少年沒出舉人和進士了?想過這個問題沒有?幾個老傢伙把持了族裡的資源,導致普通族人沒有出頭的機會,長期如此,林氏註定沒落。
受到騷擾的不止林如海一個人,內閣諸位大臣都一樣,即便是方頌,也有一群屬下找上門來。
這些人無一例外的碰壁,用內閣的話來說,別的事情好辦,賈璉的事情無能為力。
兜兜轉轉的一圈下來,所有人都認清了一個現實,事關賈璉,真的沒啥好法子,除非他自己鬆口。
還有一個人也不勝其擾,那就是留守監國的李元,本就是抽籤抽到的機會,李元自然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每日除了當值之外,下班就回家待著,哪都不去。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堵他,提到了鐵路的事情。李元選擇了裝傻,問就是不知道,不瞭解,沒辦法。
白天被滋擾的頭疼欲裂,晚上回家王妃這邊又續上了。氣的李元徹底爆發,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指著王妃道:“你這是忘記了在南洋受的苦!”
王妃當然沒忘記,當初被滯留南洋,她被人從京城送往南洋團聚的路上,真的以為回不來了。
他們在南洋受苦了麼?比起在京城,南洋那地方就不是人呆的。
如此一來,王妃也不敢再說話了,李元平時脾氣好,真發火也是很嚇人的。
過了一會,李元的情緒穩定了,王妃湊近了低聲道:“賈公爺家裡的大閨女,年齡與浩兒倒是般配的。”
李元這回沒發火,只是沒好氣的輕瞥一眼道:“不器那個大閨女是他的心尖子,只有下嫁的一條路。這都看不到,你就是個睜眼瞎。”
王妃不服氣:“怎麼了,浩兒是嫡長子,如何配不上?”
李元嘆息一聲道:“你還是動動腦子想想清楚,賈不器註定是要入閣的,要做首輔的。如非當下的首輔是林如海,他已經入閣了。我與他聯姻,那不是結親,是結仇。”
所有人都看不到介入的希望,私下裡這人都在罵賈璉。你非要說他吃獨食,是,也不是。
因為賈璉私人是沒有鐵路股份的,這個就很無奈了,你抓不到攻擊他的把柄。
事情還在熱度不降的時候,鐵路事務局搞了一個公示。
京津鐵路的賬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後每個季度公示一次,讓所有人都看到股份結構,資金流向。鐵路事務局有專門的賬戶,利潤全在賬戶上趴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