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生卻不打算放過他,笑著挽留:“來都來了,晚飯一起吃。難得遇見故人之後,看見你不禁想起,當初代善公的音容笑貌。”賈家改武從文,應該是賈代善賈代化兄弟二人定下的策略,這哥倆是有遠見的。賈代化教出一個進士賈敬,奈何這狗東西,老爹死了沒人管,開始放飛自我了。賈赦讀書不行,賈政卻是有機會走科舉正途的,奈何太上皇在賈代善死前,立刻出手蔭萌一個官給賈政。
這就算是斷了榮國府科舉正途的機會,從賈政的為人來看,即便是考了進士,也未必能有所作為。這就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個人喜好大於家族的興衰。
確定黃先生的身份後,賈璉自然不會再多說點啥,心裡甚至有點埋怨張廷恩,即便不能明說,你也給點暗示嘛。在皇帝面前,賈家的事情就不能拿來說。
當然了賈家在皇帝那裡,跟透明一樣,沒啥隱秘可言。
“哎呀,前輩太客氣了,我這不是回去還得讀書麼,明年的鄉試,我得爭取過了。”
這一聽就是真話,但肯定是廢話。發現賈璉都開始說廢話了,承輝帝心裡大概猜到了點啥,之前的交流,好像有點驚動這小子了。
承輝帝看一眼張廷恩,那意思,你開口留一下,這小子嘴裡能套出的話還不少呢。
“說到課業,最近你懈怠了,算算有多少日子,沒有把文章交到我這來了?”
張廷恩這一句把賈璉給說急了:“先生,您可得實事求是啊。這不是才考的院試,書院那邊還沒開學呢?對了,年底了,快過年了。先生一個人在京城,為何不把師母接來?我想啊,師母在家裡照顧老的照顧小的,每天唯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抽空想念一下先生。”
賈璉可沒慣著張廷恩的意思,你就說皇帝賜的兩個侍女,你有沒有享用吧?這句話讓張廷恩破防了,趕緊揮手:“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賈璉順勢走人,這次沒人攔著他了。出門時賈璉還暗暗得意,讓你勾結皇帝老子耍傻小子,我把你的良心架起來烤。
看到門房老頭時,賈璉突然想起來了,壞了,之前進來的時候,老頭有給自己暗示,都怪自己沒想起來,錯怪先生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算了,話都說出去了。
嗯,下次找機會再孝敬先生吧。
其實賈璉的招數也就是對張廷恩這樣的人才有用,換成賈赦和賈政,那是一點效果都不會有的。什麼良心被架起來烤,這哥倆真未必有這東西。
“榮國公的後人,如今皆不在軍中矣。”承輝帝很突然的冒出這麼一句感慨時,張廷恩連都綠了,嘴上沒說啥,心裡卻是腹誹不已:陛下,榮國公的後人回到軍中,您確定麼?
“賈璉雖然有才,卻是個喜歡多懶之人。真要去了軍中,軍法面前,怕是要被軍棍打爛屁股抬出來的。”張廷恩輕聲的提醒一句。什麼軍法,賈璉進了京營,賈代善提拔的古舊那麼多,為難是肯定不可能為難的,但凡他有點能耐,人家都願意幫襯一把。
關鍵是四王八公里頭,賈家是主動的退出軍隊,這個就很值得褒揚。至於四王八公之間的抱團,那真算不到人賈璉頭上,這就不是一家一姓的事情,這是三代人透過聯姻等手段,形成的一個權貴團體。賈家是其中一個小團體的頭目,賈王史薛。
說起來,現在這個小團體把資源集中在王子騰身上,其實是無奈之舉。
“陛下,西域戰事如何?做幾日可有訊息?”張廷恩轉移話題,順便提醒一下皇帝,什麼才是當務之急。借這次西域平叛戰事,拉扯一批邊軍將領進京才是要緊。京營在過去,力量對比上是舊權貴集團佔了上風,沒有人能制衡他們是肯定不行的。
最要緊的就是把他們的刀子收起來!
“王子騰來了訊息,他主張用兵持重,眼下是冬天,大軍行動遲緩,且情報現實,有歐羅巴的僱傭軍摻和到裡頭來了,擔心羅剎人有陰謀,王子騰主張暫緩用兵。”承輝帝說起這個事情,臉色不是很好看。一開始王子騰接連打了幾個小勝仗,儘管只是外圍的一些小勢力被消滅了,叛軍主力還在。大周軍隊已經從態勢上,形成了三路圍攻之勢。
這個時候冬天來了,王子騰主張修正,等來年再戰。陝甘總督寧博則上奏,朝廷為了平叛,花費了大量的銀子,應該速戰速決。冬天怎麼了,冬天固然本軍行動不便,敵人不也一樣行動不便麼?甚至在獲勝後,敵人還很難逃跑。
“如果王子騰不能在年底之前基本完成平叛之戰,來年開戰又是一大筆開銷。”張廷恩沒說支援誰,但他從戶部侍郎的角度出發,提出了財政上的壓力。這已經是表明態度了。
“眼瞅著臘月了,朕已經回信,我難,敵更難,速戰速決,刻不容緩。八百里加急,半個月能到軍前。”承輝帝說起這話時,臉上明顯的流露出不滿意。
張廷恩心裡明白,這是陝甘總督寧博在後面告狀了,有的話承輝帝沒法說,畢竟現在是用人之際。王子騰打仗肯定是厲害的,就一個毛病,對手下約束不嚴。每次只要是他帶兵出征,肯定是一堆擾民的破事。在官府管轄的範圍內還好點,到了西域那種羈縻之地,根本沒有軍紀可言。所以啊,寧博十有八九是在密保中彈劾王子騰不約束部下。
這種彈劾,這些年可沒少過,當初在遼東,王子騰的部下直接給商隊滅了死無對證的勾當做的多了,奈何抓不到證據,御史們也只能彈劾他治下的治安太差。
如今在西域,不用想都知道,王子騰指揮的京營,驕兵悍將們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說到羅剎人在背後使壞的事情,臣倒是想起了另外一樁事情,滇銅。”
滇銅和羅剎人又能有啥關係呢?承輝帝聽到這話,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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