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小別新婚

今日胡思兒再問，李昭卻也只能敷衍道：“你放心便是，周家在我朝是什麼地位？朝廷那幫人熱情挽留他們在京城多玩些時日也沒什麼。再者，天氣如此寒冷，此刻回來一路冰雪嚴寒，你不怕凍壞了阿憲麼？我聽聞如今她可是個大美人呢，凍壞了豈不可惜？”

“哼！”胡思兒霎時間紅著臉輕輕推了推李昭，嬌聲道：“美人又與你有什麼干係？莫非夫君連阿憲都惦記上了麼？哎，不過倒也不算差了輩分，你若真有心，那以後便、便可別虧待她。要是受了欺負，你若不管，我可不能饒你，我與蘅娘可都是看著她長大的......”

“就是就是！”韓蘅也來了興致，一味高興地附和著。

話題成功被帶跑偏後，李昭嘴上唯唯稱諾，心中卻無奈至極。

不過說起來倒也十分感慨，當初那個懵懂可愛的小周憲，按照年齡來算，如今眼看著還真的快要蛻變成那位絕美的周娥皇了。若將來真能納其入府，自然是人生一大美事，怎會不好好地待她？

不過如今為了大局，為了不能受人脅迫，於李昭個人而言，自不惜為區區美色去拼命犧牲，一切自以雄圖霸業為要，倒也不必特意惦記，一切自有緣法。

海州城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熱鬧，自定遠軍凱旋之後，近日來滿城燈火焰火頻頻盛放，璀璨如白晝一般。人們拖家帶口在街頭遊玩，熙熙攘攘，歡笑滿城。

李昭亦帶著二位夫人天黑時分闔家出遊，行走在熙攘熱鬧的街市之中，徜徉於萬家燈火，心中既欣慰又唏噓。出征作戰半年，回到海州之後，忽而有種恍然隔世之感。

戰場的殘酷和可怕，和眼前的熱鬧祥和的氣氛形成極大的反差，這也讓李昭不時產生各種各樣的怪異感受。

一方面實在有些厭倦了這亂世的殘酷，只想和家人一起享受安寧的日子。但另一方面卻又明白，眼前的祥和幸福是極為脆弱的，是靠著將士們在戰場上的犧牲換來的。

一方面覺得厭惡死亡和戰爭，一方面又明白這些事不得不做。心情的起落很大，需要進行調節。

正因為如此，李昭才會在定遠軍中特意設定心理調節的部門，對兵士們進行心理上的撫慰和治療。自己尚且起伏甚大，更何況是普通的兵士。

雖則定遠軍一直在進行思想教育，如今兵士們都普遍認可，為大帥拼死效命便是保護自己父母妻兒姐妹兄弟的理念，但是心理上的撫慰還是需要的。否則，再堅強的人也要崩潰，心理上的應激疾病，有時候是不以意志為轉移的。

眾人隨著人流往前移動，韓蘅帶著侍女秋兒一路向前，對著路旁各種花燈指指點點。

李昭和胡思兒慢慢地跟在後面。

“夫君在想什麼？”胡思兒注意到李昭的神情有些異樣，低聲問道。

李昭說了自己心中的感受，末了嘆息道：“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在做夢，穿梭於殘酷的現實和夢境之中一般，令我不知身在何處。越是看到這平和歡愉的情形，我便越是感覺到孤獨和擔心。我真的怕一夕之間，眼前的美好都消失無蹤，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世界。”

胡思兒心有所感，想了想，微笑道：“這正說明夫君的內心裡，是多麼渴望美好的將來，這是你的責任感在作祟。其實不用多想，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世間還有眼前這片樂土，你已經足以自傲了。你已經很盡力了，人力有窮盡，剩下的便交給上天便是了。”

“你只管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不必去患得患失，去給自己增加負擔才是。如果眼前這美好終將要毀滅，我們也曾記得這些美好，那便已經足夠了。”

李昭呵呵而笑道：“看來思娘這些年來又讀了不少經典，慣是會勸解人。可是靠上天是不成的，終究要靠自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們終究要自己殺出一條路來，不讓這眼前的美好化為泡影。我不過是有時迷茫而已，我的心，卻是堅定的。”

胡思兒微笑道：“是啊，其實夫君無需我開解，你自己什麼都清楚。倒是我多嘴了。”

李昭低聲道：“我不需要開解，但卻需要思娘身體的撫慰。今夜我去你房中好不好？”

胡思兒嗔道：“你愛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怕你脫不開身，蘅孃的安慰還不夠麼？”

李昭呵呵笑道：“她啊？非我一合之將。思娘與我，方為敵手。”

胡思兒面色暈紅，啐道：“狗賊吐不出象牙。”

正說著，韓蘅快步走來，口中叫道：“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慢？我們等你們半天了。夫君，前面有個花燈，你一定要去看。”

李昭笑道：“什麼花燈？”

韓蘅挽著李昭的手臂，拖著他向前。轉過人潮湧動的街口，前方赫然一座花燈高聳在長街中央。

那是一尊人形花燈，高達丈許之高，滿身盔甲閃閃發光，身後披風在風中獵獵。雙目是兩盞燈，熠熠生輝，全身上下都閃爍著光芒。

李昭啞然失笑，那竟然是一尊以自己的相貌身形為原形的花燈。

周圍圍滿了人，很多百姓還在燈前跪下膜拜，高聲讚揚。

“好傢伙，這些百姓怎麼開始把我供上了？這可不好，此風不可長。”李昭詫異地笑道。

韓蘅笑道：“有什麼不好的？你不讓百姓為你造生祠，扎一座花燈算得什麼？這是百姓對你的愛戴之情。”

胡思兒笑道：“就是，其實夫君心裡開心得很，就是矯情。”

兩女相視嬉笑。

韓蘅仰著頭，青絲在空中飛舞。她端詳著李昭花燈的面容，迷戀地綻開笑容：“夫君怎麼看起來像個金剛？那兩隻眼睛發光，倒像是個怒目金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