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麼?”
沈建國端起剛剛放下的茶杯,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語氣裡充滿了絕對的自信。
“讓他去。”
“讓他去找,讓他去看。等他找不到了,自然會來求我。”
“我倒要看看,離了我們沈家,他和他那個一無是處的媽,能有什麼活路!”
他呷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道:“你們兩個,也坐下,等著吧。”
“今天這趟門,我們是出不去了。不過也好,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家裡的事情,一次性解決了。”
“省得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蒼蠅,嗡嗡嗡地在耳邊叫,煩人!”
聽到沈建國這番話,江薇芸和沈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和殘忍。
還是家主高明!
這一招,叫攻心為上!
讓沈飛自己去面對那片廢墟,讓他自己去品嚐那種希望徹底落空的絕望和憤怒!
等他心神大亂,怒火攻心之際,再過來求他們……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
想到這裡,兩人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臉上重新掛上了看戲的笑容,靜靜地等待著好戲開場。
客廳裡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詭異。
落地鐘的指標,滴答,滴答,走得異常緩慢。
每一秒,都像是對即將到來的風暴的倒計時。
江薇芸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地拿起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地品嚐著,彷彿在等待一場精彩的戲劇。
然而,他們預想中沈飛怒吼咆哮、氣急敗壞衝進來的場面,並沒有發生。
時間,又過去了幾分鐘。
就在沈業都有些坐不住的時候。
一個身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客廳的門口。
沒有腳步聲,沒有氣息,他就那麼突兀地站在那裡,彷彿亙古以來便已存在。
剎那間,整個別墅大廳的溫度,彷彿都憑空下降了好幾度!
空氣,瞬間凝固!
江薇芸和沈業臉上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就連穩坐泰山椅的沈建國,端著茶杯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頓。
來人,正是沈飛!
他依舊是五年前離開時的那副模樣,面容俊朗,身形挺拔。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五年前的他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座深不見底的寒潭。
所有的氣息,所有的情緒,都被完美地內斂於體內。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壓抑。
他的臉色,陰沉如水,一雙漆黑的眸子,古井無波,卻又彷彿蘊藏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滔天風暴。
他走進客廳,無視了正襟危坐的沈建國,也無視了旁邊坐立不安的江薇芸母子,彷彿他們都只是無足輕重的空氣。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客廳,最終,落在了沈建國的身上。
而後,他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像是一塊萬年玄冰,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我母親,在哪?”
沒有稱呼,沒有問候,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
就是這樣一句簡簡單單、開門見山的質問。
這句問話,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沈建國的臉上!
“放肆!”
沈建國猛地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滾燙的茶水濺出,他卻恍若未覺!
他霍然起身,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轟然爆發,怒視著沈飛,聲音如同沉雷滾滾!
“逆子!”
“你還知道回來?!”
“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有沒有沈家!還有沒有規矩!”
“回家之後,不先來拜見長輩,這就是你在北境學到的東西嗎?啊?!”
沈建國指著沈飛的鼻子,聲色俱厲地咆哮著,試圖用自己身為父親和家主的權威,將沈飛的氣焰徹底壓下去!
他要讓沈飛明白,不管他在外面是什麼身份,有多大的成就,只要進了這個家門,他沈建國,就永遠是能決定他命運的那個人!
然而,面對他的雷霆之怒,沈飛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那張陰沉的臉上,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泛起。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沈建國,像是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進行著一場滑稽而可笑的表演。
直到沈建國的咆哮聲漸漸停歇。
沈飛才漠然地,再次開口。
依舊是那五個字,不帶任何感情,卻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危險。
“我再問你一遍,我母親,在哪?”
話音落下,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終於,浮現出了一絲隱藏不住的猩紅!
那是一股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