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你爸爸他……”醫生話沒說下去,做了個深呼吸,才又繼續道:“你節哀吧。”
醫生沒說的是,他趕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嚥氣了,瞳孔是放大的。
甚至胸外按壓都沒好使。
顧挽星聞言,將頭扭向一邊,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往下掉。
她肩膀抖動著,死死咬著嘴唇,就是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心裡明明知道他沒死,可她眼窩子淺,眼淚說掉就掉。
她越是這樣,外人看著越心疼,人只有傷心到極致了,才會哭不出聲,甚至連眼淚都掉不下來。
那醫生看在眼裡,想要安慰一番,卻是無從開口。
鄭德圍著床走了一圈,拿著手電敲了敲鐵架子床。
鐺鐺鐺——
聲音特別吵。
“來來來都別哭了,誰來給我說說具體是什麼原因?人咋就死了?”
他是標準的國字臉,一臉的肅然正氣,凌厲的眼神在病房裡幾人身上來回巡視,讓孫喚弟和顧珍珍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顧珍珍眼神慌亂,顧不得掉眼淚了,但卻難得地開始動腦子了,她大腦飛速運轉,甚至連她媽被抓後,她的下場都想到了,所以她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她媽不能被抓……
而孫喚弟心裡駭然的同時,卻是死死咬著舌尖,時刻保持著冷靜,讓自己頭腦一直都處在最清醒的狀態。
免得說錯話。
鄭德最終視線落在醫生身上:“你來,說說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醫生淡定點頭,把夾在咯吱窩底下的資料夾拿了出來,翻出病歷和檢查報告。
“病人顧天明來時是急性膽鹼能危象,他伴有抽搐嘔吐腹痛多汗甚至大小便失禁的症狀,中樞神經系統受乙醯膽鹼刺激後,有頭暈頭痛,共濟失調,煩躁抽搐,昏迷等現象,初步診斷他屬於有機磷殺鼠劑中毒!”
鄭德臉部肌肉微不可查地抽動了幾下,他聽不懂,但最後那句聽懂了。
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也就是說他確實是吃了耗子藥中毒的?”
“初步診斷。”青年醫生緊緊攥著資料夾子,診斷報告上疑似兩個字,讓他有些緊張。
但突然想到桌上那個大西瓜,還有顧挽星那祈求的目光,他又重重點了下頭:“他就是被耗子藥,藥死的。”
這次語氣十分肯定,如果警察要檢查報告,他就說檢查報告不準確,畢竟醫療條件有限,他和師傅診斷的症狀就是那個。
只要他和師傅一口咬定,那基本就能確認死因,他以前也給犯人看過病,深知有時候醫生的一句話,就能決定病人的生死。
如果他們說犯人就是有病,那就能保外就醫,如果他們不給確診,那這人就只能病死在牢裡,不過目前他還沒做過違心的事情。
況且眼前這人,他相信自己的診斷,其實就差一張市醫院的檢查報告,但現在顯然檢查不了了,只能進行屍檢。
“家屬有什麼想說的。”
鄭德看向低垂著頭的孫喚弟。
孫喚弟啞著嗓子道,略帶哭腔的道:“同志,你一定要幫我們查清楚,老顧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死掉,我們家老顧平時沒有得罪什麼人,是村裡的老好人,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到底是誰會對他有這麼大的仇恨,竟然給吃了耗子藥。”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吸了吸鼻子,又準備繼續說。
結果顧珍珍打斷了,她憤然指著一旁的姑顧挽星,目眥欲裂道:
“都是她!她沒回家時,我們家啥事都沒有,她一回家,不是跟我媽吵架就是跟我爸吵架,要說誰最恨我爸,那無疑是顧挽星!她恨我爸對我比對她好,所以她殺了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