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楚向南下意識撲過去,手臂堪堪墊在老人後腦勺下,沉重的撞擊力讓他悶哼一聲。
他觸手所及,是老人冰冷僵硬的觸感,那張佈滿溝壑的臉瞬間灰敗下去,呼吸微弱得幾乎斷絕。
“老張!開車!去醫院!快!”
楚向南嘶吼著,聲音因驚怒和恐懼而撕裂。
他小心翼翼地將楚老爺子抱起,那輕飄飄的重量此刻卻重逾千斤。
司機老張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去,吉普車發出刺耳的轟鳴,碾過寂靜的山路,朝著山下燈火處狂飆。
夏小北在屋內聽到了那聲沉悶的撞擊和楚向南失控的吼叫。
她瞬間起身,幾步便到了門口。
推開門時,只看到吉普車猩紅的尾燈在黑暗中劃出兩道倉惶的光軌,迅速消失在盤山道的拐彎處。
醫院急診室走廊,慘白的燈光下瀰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楚向南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指縫間殘留著老爺子倒下時蹭到的冷汗。
他臉上那股面對爺爺時的狠厲和冰冷早已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隱晦的焦慮。
幾個聞訊趕來的楚家人圍著他,七嘴八舌,聲音尖銳:
“向南!你怎麼能把爺爺氣成這樣?!”
“老爺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楚家的罪人!”
“你賺了那麼多錢,給家裡花點怎麼了?老爺子還不是為了整個家族?”
“聽說你在京市展覽根本就沒賺錢?錢呢?是不是都花在夏小北那個女人身上了?”
“那個女人”四個字像針一樣刺進楚向南的耳膜。
他猛地抬眼,眼底的疲憊瞬間被一股森寒的戾氣取代,目光如刀般掃過說話的大伯。
大伯被看得一窒,後面的話硬生生噎了回去。
“閉上你們的嘴。”楚向南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壓得整個走廊瞬間安靜下來,“爺爺在裡面搶救,現在,誰再多說一個字,就給我滾出去。”
他不再看任何人,重新將視線投向那扇緊閉的、象徵生死界限的搶救室大門。
那些所謂的“家人”,在他此刻的心中,比窗外的寒風更冷。
他想到了夏小北,想到她面對沈衛國嘉獎時那抹平淡的“謝謝”,想到她允許自己保留秘密的默契。
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和一種更深沉的決心在他胸腔裡翻湧。K的交易代價不菲,但此刻,他無比確信那是值得的。
他需要力量,不僅僅是為了抵擋外界的風雨,更是為了…守護這方屬於他和她的、來之不易的平靜。
楚家的蛀蟲,也該徹底清理了。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陣平穩卻清晰的腳步聲。
楚向南下意識望去。
夏小北來了。
她穿著一件素色的薄呢大衣,圍巾隨意搭著,髮絲被夜風吹得有些凌亂,臉上沒有慣常的平靜,也沒有刻意流露的擔憂,只有一種近乎透明的淡漠。
她無視了那些楚家人或驚疑、或審視、甚至帶著敵意的目光,徑直走到楚向南面前。
“情況怎麼樣?”
她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瞬間沖淡了走廊裡令人窒息的沉悶和低氣壓。
楚向南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鬆了一下,看著她清澈的眼睛,那股翻湧的戾氣奇異地被撫平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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