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帶孩子來。”他給母親倒了杯水。
母親靠在床頭，垂著眼，像是在思考什麼。
黎光彥不敢打擾，靜靜等在一旁。
過了會兒，母親小聲說：“你妹那事兒，你得看開點。”
黎光彥“嗯”了一聲。
母親雖然嘴上勸他看開，可自己卻紅著眼眶，眼角淌下淚水。
黎光彥抽出紙巾給母親擦淚，心裡堵得難受。
母親搖搖頭：“不提這些傷心事了，媽問你，你老婆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黎光彥看著母親，答道：“媽，您認識她。”
母親詫異：“認識？誰呀？”
黎光彥：“湘湘，岑湘。”
母親震驚了，瞪著眼睛張大嘴：“湘湘？岑湘那個小丫頭？！”
黎光彥點點頭。
母親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地點頭，良久才輕聲說著：“好，好！我就相中岑家那小丫頭！我以前就知道那小丫頭也喜歡你，月月跟我說，好幾次發現她去看你打籃球。”
黎光彥納悶：“看我打籃球？沒有吧，我以前打籃球可沒看見她有來看過。”
母親笑笑，說：“她沒去操場看，躲教室外面那走廊上看呢，拿個望眼鏡看。”
黎光彥撓撓頭：“也不一定是在看我吧，球場上那麼多人。”
母親推了推他的手：“你不知道，月月知道！有一次月月看見她又拿個望眼鏡往操場看，就走過去問她看什麼呢，她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說‘看你哥打球呢’！過會兒又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嘴了，紅著臉收起望眼鏡跑開了！月月回來跟我說這事兒，我沒敢告訴你。”
黎光彥心裡感慨萬千，沉默片刻，問：“怎麼不告訴我？”
母親解釋道：“你那時候才多大？岑家那丫頭更小！我猜到你對那丫頭估計是有點意思，正好那丫頭也中意你，你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攛掇著人家跟你處物件？我可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黎光彥失笑：“媽，我在您心裡，就是這種人啊。這麼不放心我？”
母親“嘖”一下，一臉不屑：“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你們男人！天底下有良心的男人少之又少，會為女人考慮，會疼女人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你爸就是個負心薄情的，上樑不正下樑歪，你能好哪去？”
母親恨父親恨得深，黎光彥是知道的。
其實他也恨父親。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看開，明白活在恨裡沒有意義。
提起他父親，母親又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開口：“光彥，你回去吧，媽累了，想休息。”
黎光彥知道母親這是又傷心了，不肯走：“今天沒什麼事兒，就留在這兒陪您吧。”
母親閉上眼睛，揮了揮手：“走吧，你在這兒我睡不著。”
黎光彥只得回去。
這天晚上，黎光彥失眠了。
腦子裡反反覆覆想象著岑湘拿著望眼鏡，在走廊看他打籃球的畫面。
他覺得這種感覺特奇妙，很心動，又夾雜著錯過的心酸。
第二天一早，他就給岑湘打電話。
岑湘沒接。
發訊息也不回。
直到下班時間才回了條微信，說今天太忙了。
黎光彥氣得打電話給蔣英卓，讓他聯絡廠裡領導，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把岑湘給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