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盧氏放下手中的活計,有些拘謹地站起身。她的動作有些慌亂,險些碰倒了桌上的水杯。
老陸頭應了一聲,目光在盧氏手中的剪紙上停留片刻。那些精巧的花紋讓他想起了往日三房的光景,臉上不自覺露出幾分欣慰。
“你忙你的,我找老三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陸思遠正坐在角落裡編竹籃,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老陸頭嘆了口氣,在盧氏方才的位置坐下。屋子裡安靜得能聽見簷下風鈴的聲響,他清了清嗓子:“老三,爹知道你心裡有氣。”
“小遠的傷是因為桃兒,這幾天我沒少訓她。看到孫子額頭上的傷,我這心情真是難受到爆。”老陸頭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她畢竟是你妹妹,一家人...”
陸星辰聽著這話,心裡冷笑。要不是她及時趕到,小遠的傷只會更重。那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陸思桃抄起掃帚就往小遠頭上招呼,要不是她一把拽住,後果不堪設想。
“爹,”陸思遠終於抬起頭,手中的竹籃已經編到一半,“我不是小氣的人,捱打的是我家崽,傷人的是我妹子。”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要不是星兒已經教訓過她,我早就衝過去了。這事,翻不了篇。”
老陸頭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就為這點事,連父子情分都不要了?”
“爹,”陸思遠放下手中的活計,聲音沉了下來,“您要是為五弟的婚事來,咱們好好談。要是為了桃兒來當和事佬,就免開尊口。那樣心狠手辣的妹子,我陸思遠沒有。”
屋子裡陷入一片沉默。往日裡,這種時候盧氏早就該讓陸星辰給老陸頭倒茶了,但今天誰都沒動。
老陸頭環顧四周,目光從盧氏手中未完成的剪紙,掃到陸思遠放在一旁的竹籃,最後落在陸星辰身上。他深深嘆了口氣:“那就說說老五的婚事吧。”
“這次辦全村的酒席,算上親朋好友和盧家那邊,大概六桌。”老陸頭說著,眼神飄向盧氏,“你媽身體欠佳,我想讓三媳婦掌勺。”
盧氏驚訝地抬頭,手中的剪刀“咔嗒”一聲掉在桌上。陸星辰立刻皺起眉頭,她太瞭解自己的母親了。
“爹,我娘身子骨不好,上次兩桌飯就累得躺了兩天。”陸星辰直接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滿,“這次六桌,還有第二天的'梳頭宴。”
她走到盧氏身邊,輕輕扶著母親的肩膀:“我媽充其量幫幫忙,切個蔥薑蒜的。掌勺還是另請高明吧。”
老陸頭臉色一沉,拍案而起:“到底還算不算一家?老五成親這樣的大喜事,你們咋這麼能找藉口?”
陸思遠和盧氏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屋子裡的氣氛越發凝重,連窗外的鳥叫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陸星辰看著老陸頭陰沉的臉色,心裡冷笑一家人?打了孫子還護著兇手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是不是一家人?她想起小遠額頭上的傷,那道青紫的痕跡至今還沒完全消退。
老陸頭見沒人應聲,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三媳婦的手藝,村裡人都知道。這次老五成親,盧家那邊肯定要來不少人,要是請外人掌勺,傳出去多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