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氣氛讓不少人心裡發顫,皇帝似乎是不打算說些什麼了,只是安靜的坐在龍椅上俯視著這些官員們,而百官們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大概停了一分多鐘,朱允熥才開口,“諸位愛卿,可聽到了朱忠說了些什麼?”
百官們自然沒有任何人敢回應,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不只是因為陛下本來就是極其重視海貿,甚至可以說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皇帝陛下在推進的。更何況這是自上而下的窩案,這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案了。
對於朝堂上的鴉雀無聲、無人回應,朱允熥非常不滿,“怎麼了?是不是沒聽明白?是不是要朕再讓人說一遍?”
這一下百官們齊聲回應,“回陛下,臣等聽明白了,臣等有罪!”
這還真的是老朱教出來的官員們,一個個的在這個時候都知道該怎麼應對。起碼就是在這個態度方面,百官們知道是如何回應皇帝的。
朱允熥有些嘲笑的說道,“這一下算是明白了?那也有,朕就用不著再讓人說一遍了。既然聽清楚了,那諸位愛卿說說為何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這一下百官們又一次啞巴了,真的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先開口,明眼人都知道出現這樣的情況,誰先開口誰就是出頭鳥,到時候被陛下罵都是輕的。
看到百官們不開口,朱允熥直接點名,“茹瑺,你是吏部尚書。此前朕記得市舶司被劃出來,屬你吏部跳的最急,你覺得這事情如何發生的?”
茹瑺肯定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但是談不上多麼的緊張和擔心,只要陛下不大肆株連的話,他這個吏部尚書應該不至於受到太大的牽連。
而現在被點名,很大的原因就是皇帝陛下對於此前的一些事情不滿。
那就是海貿的事情基本確定,市舶司重開,吏部確實是忙著想要將市舶司要回來。
不管是在地方布政使司還是直接歸於中樞,反正要是能讓文官插手,而不是說由五軍都督府或者宗人府等衙門控制著,那不符合文官的利益。
茹瑺知道躲不過去,就果斷認罪,“回陛下,臣等選官不力,任免有失,還請陛下責罰。”
這是一個聰明人,吏部本身就是負責‘人事’。現在茹瑺的態度就是吏部最大的問題就是出現了失察,所以才會讓極個別的貪官汙吏在這件事情上被查出。
至於其他的自然也就沒了,不存在什麼吏部上下參與其中,這只是下級官員的事情,甚至是地方官的事情,吏部現在也冤枉著呢。
朱允熥看向茹瑺,冷哼一聲也不說什麼,他早就猜到了茹瑺是這樣的態度。
這樣才是最為正常的態度,茹瑺這要是大包大攬的才是怪事,畢竟在這件事情上吏部想要將自己摘出來,確實也屬於相對來說比較容易的。
吏部是可以相對容易的將自己從這個麻煩的事情當中摘出來,但是其他的一些衙門未必就是能夠如此了,其他的一些重臣這個時候就該心驚膽戰了。
朱允熥就看向鬱新問道,“戶部尚書,那你來說一說。海貿、市舶司歸於戶部,朝廷到時候還能得到多少銀兩?”
很明顯這也是在翻舊賬,是因為當初在海貿這件事情上戶部也是比較著急,是想要將這裡的好處給掌握在手裡。
可是現在再看看,海貿的好處到底有多少還不知道,只是眼前出現了一些麻煩了,這就是實實在在的一些麻煩了,陛下現在在翻舊賬了。
鬱新也不敢含糊,果斷的開口說道,“回陛下,臣御下不嚴,以至於戶部官員貪腐,還請陛下責罰!”
既然明擺著是被皇帝翻舊賬,戶部在這件事情上也確實有難以逃脫的罪責,這時候也就別想著什麼一清二白、全身而退了。
這個時候就重要的是表明自己的態度,真的要是在這個時候辯解、想要負隅頑抗,到時候皇帝才會真正的動怒,那時候就算是想要認罪都難了。
畢竟承康皇帝不是洪武皇帝,對於一些事情,當今天子不會責罰太重。
朱允熥也沒有多說什麼,隨即看向暴昭,“刑部尚書、御史大夫,你們覺得呢?掌刑法、監察之權的衙門,這到底是在忙著些什麼事情?”
暴昭和練子寧自然也是連忙認罪,陛下真的要是這麼認為自然也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他們負責律法的衙門在這件事情上也似乎有些失職了。
可是也沒必要過度的緊張,原因自然就是因為看似失職,可是此前沒有案發,就談不上壓力太大。
這既然不是第一責任方,所以也就可以儘可能的在這一次的是非當中安然脫身,這都是很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朝中這些文武百官,一個個的也都是聰明人,既然能夠在朝堂上立足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各種波折、風浪或多或少的也都是經歷過。
既然是這樣的一種情況了,自然也就知道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麼了,知道怎麼樣儘可能的全身而退。
看著這些狡猾的官員,朱允熥實際上也沒有太當回事,真要是有人主動站出來將全部的罪責給承擔了,那麼他反而要開始擔心了。
大案剛起就有人出來頂鍋,那自然也就意味著很多人早就想到了案發了該如何應對,可以證明這一切都被某些利益集團給掌控著了。
好在現在的大明並不存在那樣的情況,現在還沒有太多的利益集團可以聯手架空皇帝,讓皇帝的一些意志受到限制。
所以這一切盡在掌握中,很多的事情依然是可以按照朱允熥的計劃繼續推進下去。
百官們在這個時候努力的想要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想要降低自身衙門在其中的牽涉,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不過朱允熥未必會讓這些人如願,有些事情的主動權他必須要掌握在手裡,有些人想要免責那就是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