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元謙接過禮物，指尖觸及包裝時略顯遲疑，他低頭打量著精緻的包裝，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將文房四寶小心收好後，他在母妃身邊坐下，輕聲說著近來書院的趣事。
夜色漸深，燭火搖曳。錢元謙起身告辭時，月光正好灑在他清瘦的側臉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轉眼便到了楚王生辰這日。
侯府上下張燈結綵，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朱漆大門前，轎輦絡繹不絕，身著華服的賓客紛紛步入府中。庭院裡擺滿了名貴的盆景，幾隻白鶴在水榭旁優雅漫步。
楚王妃穿著一襲淡紫色錦緞長裙，端莊優雅地站在正廳迎客。她時不時望向花園的方向，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深恐顧及不到芸芸，便讓司花陪著。沈畫琳、韓語靈和趙芷夭幾個小姑娘湊在一處，歡聲笑語不斷。
六月的天空飄著薄雲，剛下過雨的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清新氣息。花園裡，幾位小姑娘正在玩捉迷藏。芸芸躲在一株菡萏後面，屏住呼吸，生怕被找到。忽然，一陣風吹來，帶起她裙角上的流蘇，發出輕微的響動。
“找到你啦！”沈畫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芸芸嚇了一跳。
府中的貴婦們三三兩兩聚在涼亭裡，手中的團扇輕輕搖動，低聲交談著。
“雲陽子府又出新鮮事了！”一位身著藕荷色衣裙的夫人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快說說！”旁邊幾位夫人立刻湊近，生怕錯過什麼精彩內容。
“柳老夫人把大姑娘送去嘉州了，說是要嫁給蕭家公子。”那位夫人說著，手中的團扇停了下來。
“這事我也聽說了，”另一位戴著翡翠頭面的夫人接話道，眉頭微蹙，“蕭家根本沒應下，徐家卻硬要送，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聽說蕭家有個庶子，腿腳不便，準備讓這位大姑娘嫁過去。”一旁的夫人補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同情。
“柳老夫人真是糊塗了，一開始還想讓大姑娘給崔大人做妾，這輩分都亂了。”
正說著，又有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夫人插話：“還有更勁爆的呢！新納的外室女，孃家人找上門來鬧事了。”
“那外室女的舅舅一家子，都是鄉下人，鬧得雲陽子府顏面盡失。”
“最後還不是花錢擺平了。”
幾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雲陽子府的笑話說了個遍。說話間，不時傳來壓抑的笑聲。
與此同時，雲陽子府內一片愁雲慘淡。
柳老夫人躺在雕花大床上，身上蓋著繡著捲雲紋的錦被。她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響，眼神渙散地望著床頂的帳幔。自從中風後，她說話便不利索了，只有貼身伺候的老婆子才能勉強聽懂幾分。
床邊的小几上擺著幾碗未動的湯藥，散發著苦澀的氣味。窗外的槐樹在風中輕輕搖曳，投下斑駁的影子。
柳老夫人心中懊悔萬分。那個預示著侯府榮華的夢境，為何始終未能實現？夢中金光閃閃的府邸，如今卻變得越發蕭條。
她接回了那麼多外室女，可府中不但沒有興旺發達，反而一落千丈，從雲陽侯降為雲陽子。每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那個能帶來福運的外室女到底在哪裡？這個問題日日夜夜折磨著她。柳老夫人的眼神漸漸渙散，終於又一次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