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上,劉辯摻雜了強烈的私心。
但誰叫他是皇帝呢!
他就有這個權利啊!
其實劉辯準備將王允一併給發配了,成個成人之美。
可現在王允全無官職在身,這一次的事情他們還給辦砸了。
他若是現在把王允送到呂布軍中,那幾乎就是明著告訴臣子,他對這倆人看不順眼。
一心求死的陳琳沒死成,直到離開臉上都還帶著自責之色。
可反觀馬日磾幾人,出門的時候都在小心翼翼的抹著額頭的虛汗。
除了王允。
他的腰桿子依舊還是那麼挺拔,走路帶著風。
“看看他們,同樣都是臣子。”劉辯笑著調侃了一句。
別人怕死這沒有錯,是個人都怕死。
但這件事卻能看出來,這幾位臣子對他這個皇帝的態度。
“陛下,您不能以此來判斷臣子的忠奸善惡,這是並不準確的。”荀攸勸道。
劉辯抬了抬手,笑說道:“朕的心眼還沒有狹隘到這個地步,僅憑這一點,確實看不出來他們的忠奸善惡,但卻能看出來他們的態度,對朕的態度。”
“也就僅此而已了。”
劉辯說這話,也不是要追究個什麼,只是隨便調侃一句。
荀攸低頭,微微一笑,他可不這麼覺得。
皇帝對這些守舊之臣的成見到底有多深,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留下的全是可堪一用,曾經做出了一些事情的。
似趙融、馬日磾這類曾經未有寸功,只是守著舊法一味勸諫皇帝這不行那不行的,現在基本上都跟庶人沒什麼區別。
荀攸只是不明白,皇帝為何還留著這些人,命這些人奔走。
也許是沙中淘金,但也許是想給這些人安排一個合理的歸路。
……
袁遺一臉興奮的找到了張濟,“張將軍,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張濟正在吃肉喝酒,看到袁遺過來一把就給拽了起來,面色兇狠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晚了足足半日?勞資給你說的是什麼時辰?”
“天天天……天亮。”袁遺說道。
張濟擰著嘴角,一巴掌抽在了袁遺的臉上,“奧,你還記得是天亮啊!”
“將軍息怒,實在是梁王將地道藏的太隱秘了,卑職幾乎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袁遺顧不得臉上的疼痛,趕忙解釋道。
“所以你是找到了地道,而沒有找到梁王?”張濟面色不善的問道。
袁遺解釋道:“卑職檢視了地道內的痕跡,梁王應該是已經沿著地道逃走了。這已經過去了兩天時間,卑職就算是想追,也無處可追。”
“帶我去地道看看!”張濟提溜著袁遺大步出了門。
在他的左手間還拿著一隻碩大的馬腿在啃。
袁遺被動的給張濟指著路,再度走進了梁王在單父城中的宅邸。
“地道在什麼地方?”剛進門,張濟就沒有耐心的喝問道。
袁遺抬手很拘謹的指了指張濟撕著他衣服的右手,說道:“此地極其隱秘,還請將軍放我下來,我指於將軍。”
“快點。”張濟蠻橫的一把將袁遺扔在了地上。
腚眼子差點摔裂了的袁遺,根本顧不得疼痛,連忙起身帶著張濟一路穿堂過巷,到了後園的一扇牆壁前。
“就在這裡?”張濟斜睨著眼睛問袁遺,“這玩意似影壁也不像影壁的,有什麼名堂?”
“這個……卑職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為了擋什麼地方的煞吧,密道就在這面牆壁的下面。”袁遺說著,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奮力推動了那面牆壁。
等牆壁挪開,下面竟然出現了一道石階,斜著向下。
“哎,這他孃的。”張濟的眼珠子差點當場瞪了出來,“乖乖,這哪個神經病想出來的主意?地道藏在牆的下面,確實是夠隱秘的,我可能真的錯怪你了。”
張濟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可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在道歉。
袁遺挪了一塊大石頭過來,將推開的牆壁擋住,並解釋道:“這牆下面應該有機關,可能是以牛筋之類的東西牽連,若不擋著點,過會兒就又復原了。”
“下去看看。”張濟藝高人膽大,一馬當先下了地道,邊走還邊驚歎道,“這麼隱秘的地方,你是怎麼找到的?”
“卑職親眼見過樑王將糧食藏在山上的墳墓裡,所以覺得梁王應該就是那種行事謹慎,又對別人不是很信任的人。所以他要是給自己預留一條生路,應該不會將通道佈置在其他的地方。”袁遺解釋道。
“卑職就想到了兩個地方,一個是紫靈山,另一個就是他的這座宅邸。這兩個地方,哪怕是任何一個可疑角落,我都絲毫沒有放過的挨個找了一遍,這才找到了此處。”
其實找到這裡,遠比袁遺說的要困難。
在梁王的這座府邸裡,所有他覺得能打地道的地方都找完了之後,無計可施的他逢牆必刨,每一面牆都刨著檢查一下,這才找到了這裡。
能找到這裡,也有很多運氣的成分。
“直娘賊的,這老匹夫慮事當真周到,他竟然還在下面養馬?”張濟走了一路震驚了一路,直到看到馬廄,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不只是馬廄,這裡雖然是在地下,但一應俱全,幾乎什麼東西都有。”袁遺解釋道,“卑職在這下面找到了馬車,甲冑,以及大量吃飯的傢伙,還有供人休憩的房間,以及一口水井。”
張濟喃喃說道:“這世上真他孃的是什麼人都有。為了給自己準備一條退路,梁王還真是沒少花心思啊。”
“你的小命暫時算是保住了,但我警告你,別給勞資整么蛾子。陛下可在城中,若是讓陛下想起了你,後果可比掛在城牆上風乾慘多了。”
袁遺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
當今陛下下手之狠,他聽的耳朵都快起繭了。
看看他這些凶神惡煞的武將就知道了……
終於找到了地道,得到了準確的訊息,張濟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衝出去去見皇帝了。
這一天,他雖然吃著難得的馬肉,喝著好酒,可心卻一點也不踏實。
他老擔心皇帝會突然間召見他,問他梁王之事。
這事想的多了,搞得他時不時就會出現幻聽,老覺得有該死的宦官在喊他覲見。
現在,他這心終於可以踏實下來了。
“陛下,臣找到梁王的地道了,就在他置辦於城中的一處宅邸裡。下面生活用具,一應俱全,甚至於還有馬廄和一口井。”張濟跪伏在皇帝面前,心懷忐忑的一口氣將這事說了出來。
劉辯聽完之後,卻很平淡的說道:“填了吧。”
剛說完,卻又改口道:“等等,暫時不用填,知道此事的人讓他們口風都緊一點。不要走漏了風聲,就裝作不知道那地道便可。”
“將你部兵馬調幾百人過去,就守在那個地道口,萬一有撞上來的兔子也說不定。”
張濟一下子感覺渾身都有勁了,沉聲道:“臣遵旨!”
“不要為了封口去殺人。”劉辯看了一眼張濟,提醒道。
張濟怔住了,額頭上忽然間冒了幾顆虛汗。
皇帝竟然洞悉了他的想法……
他剛剛有回去之後就殺人封口的念頭。
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不過十餘人。
除了袁遺之外,其他的都是他的親兵。
“臣……臣遵旨!”張濟有些心虛的應道。
他自己都聽出來了自己聲音裡輕微的顫抖。
張濟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怕這個兒皇帝的,反正現在他站在兒皇帝的面前就不由自主的想低頭,內心充滿了忐忑。
費力的調整了一下,張濟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臣斗膽,敢問陛下為何一言便斷定梁王在城內挖了地道?”
劉辯輕笑,“一個狡猾的兔子,是不會給自己只留一條前往巢穴的道路的。他能把糧食藏在墳塋裡,給自己準備一條逃生的地道,這應該算是基本手段。”
“也許,他留在城裡的地道並不止那一條,若得空可以找找。”
張濟頓時心悅誠服,皇帝這話說的就很有涵養,很有水平。
不像那個姓段的狗兒子,和他那自以為是的侄子。
明明很簡單的道理,非要七繞八繞。
“臣遵旨,臣……告退!”張濟起身,退著出了門。
劉辯:???
你他孃的是不是走得有點快了?
勞資話還沒說完呢!
劉辯無奈輕笑了一聲,在方才,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張濟的緊張。
這可是董卓帳下最刁蠻兇狠的將領之一,竟然好像有些怕他。
說起來,張濟還算是他跨越時空的半個老鄉呢。
若以現在的地域劃分,他也算是武威郡人。
張濟急匆匆的趕回來後,親自帶了三百親衛,就坐在那堵牆前面不挪窩了。
他對袁遺和那十幾名親衛說道:“你們都給勞資聽好了,此地有地道的事情,誰也不能說出去,哪怕是你現找的婆娘,現認的兒子,也一個字都不需說出去。”
“否則,大家統統都得死!”
“尤其是你!”張濟點了下袁遺,“若敢走漏一絲一毫的風聲,勞資拿你切片煮湯!”
袁遺一看張濟這興師動眾的樣子,內心早已後怕了,“將軍,我現在就是一階下囚,怎麼敢隨便亂說,此事您大可放心。您現在就算是強迫著我去跟別人說,其實我也沒人可說。”
“沒有最好!”張濟瞪著眼睛喝道,“你找地道也算是一個行家裡手了,我再予你五十精兵。限期三日,將這城裡所有的地道都給我找出來!”
“啊?還……還有?”袁遺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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