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喝了好大一口酒,沉默的盯著眼前的酒杯,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久到柳月都以為今天問不出來了,周氏才開口:“因為嫉妒,真的很嫉妒。”
她嫉妒的不是如意這個人,而是整個沈家的精氣神。
她之前和沈昭是一個村子裡的,沈昭爹孃很早就過世了,他借住在姑母家討生活,過的十分不招人待見。
但沈昭從來都不認命,每天干完活就偷偷跑去十里地外私塾聽牆角,藉著幫先生打掃書院的由頭,向先生請教學問。
先生也是個惜才的人,也願意教沈昭知識。沈昭沒錢買紙筆,就經常在地裡用樹枝練字,攢了快年才買了一套最劣質的筆墨,用的紙是私塾裡不要的廢紙。沒錢買書就接了抄書的活計,偷偷的給自己多抄一本。
那時沈昭為了讀書幾乎每天都只睡一個半時辰,爭分奪秒讀書
那時周氏才七八歲,但因為是女孩,爹孃都不太喜歡她,所以變得很早熟,她對沈昭求學的事情嗤之以鼻,覺得像她們這樣的泥腿子就該認命。
村裡人基本上上都是想法一樣,說沈昭是痴人說夢,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可沒想到就是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沈昭在十四歲時一舉考中了秀才。
那是他們村的第一個秀才。
沈昭的姑母看在沈昭替她們免了賦稅的份上,沒再要求他幹農活,沈昭便每日在家溫書,準備院試。
兩年後沈昭成為了他們村第一位舉人。還是他們整個青州的魁首。
這回村裡人是真的信了沈昭的才華,全村一起湊了錢送他進京去參加會試。
沈昭進京後的事周氏不清楚,只知道到沈昭隔了一年帶著新婦回來了,說是沒考上,將當初村裡人借給他們的盤纏全都雙倍了回來,跟姑母大吵了一架,隨後帶著新婦去隔壁的雨禾村安了家。
那時周氏已經嫁到了雨禾村,她就繼續看著沈昭找了份教書的活計,將土房子換成了青磚房,跟傅如意和和美美的過著日子。
他再也沒有提科考的事,似乎已經全然忘記了當年發奮讀書的日子,只是每日守著妻女生活。
“我就是覺得他跟我們都不一樣,明明日子過的比我們都苦,他卻能找出一條生路來,過出我們沒法想象的樣子來。”
周氏很嫉妒,憑什麼都是家中影子般的存在,沈昭就能越過越好,她卻好像陷入了泥潭,不斷的從一個火坑中跳到另一個火坑裡。
在孃家時因為不是男子被嫌棄,在夫家因為生不出兒子被指責諷刺,看著生活花團錦簇的沈昭,周氏心中憋著一團鬱氣。
為了發洩鬱氣,周氏便開始罵人。
“你們家落魄的時候我是真的幸災樂禍了一下的,我就想著再努力有什麼有用,最後還不是留下了一堆爛攤子。誰的日子都沒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