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洋芋是個挺辛苦的活兒,上午的地有潮氣,每天上午種半天。
種了半個月。
老四都曬黑了。
看到回家取饃饃的老三捂白了,他心裡極不平衡。
“你有啥不平衡的,你個頭長得快,但老三放羊的時候都沒你這麼黑。誰要你整天不戴帽子,鞋也不好好穿,老了關節炎不舒服,可別說是種洋芋把你害的。”
趙從雪提前堵老四的嘴,“草帽又不重,你戴上能咋的?”
“熱啊,捂汗的很,額頭上的汗越多了,我寧可曬著。”老四破罐子破摔,“黑就黑吧,反正我現在就是個放羊娃,將來找不到媳婦,你比我更著急。”
趙從雪忍俊不禁,老四竟然給自己委屈哭了。
哈哈哈哈哈!
活該!
長大了多了不起啊,她躺在炕上的時候,他那大金鍊子小手錶,拽得找不著北。
能看到他哭的機會不多啊。
唉?她之前怎麼沒想到,這個時候不欺負一下,以後可沒機會了。
趙從雪裝作沒看到他流眼淚,一本正經道,“你還需要我給你找媳婦?”
“你不是本事大得很麼?不是老早就讓我別操心你結婚的事,將來你去外面哄一個天水那邊的白女子回來,再不濟,你也去洮河邊哄一個回來,都比咱們山溝溝裡的好看。”
彼時,趙從雪正坐在廚房門外洗白菜,芳芳提著柴從外面進來,用力憋著笑。
“不是我潑涼水,黑不黑的沒關係,只要你踏踏實實做事兒,都是我的好孩子。但這半個月,你一個男娃都不如芳芳,動不動就要撂挑子,洋芋籽還沒種完,你就癱在地裡不動了。”
“就這樣還想去外面打工,長得沒驢高還想幹啥?”
“以前你在讀書,我見老三每天早早的去放羊,多給他煮個蛋,你都要說我偏心老三。平心而論,我就算頓頓給他吃白麵,那也是他該得的。”
“你們幾個,老三對家裡貢獻最大,只要他心狠一點,放出口話家裡的一切都留給他,你們都去外面打拼,那也合情合理。”
“所以他老大算個屁啊,分個家把自己的位置沒搞清楚,我就不敢跟他費那麼多口舌,惹我生氣的第二次,就該被趕出去。”
“他都沒臉說自己是讀書人,讀書人的臉皮,沒他那麼厚的。”
趙從雪說起這個就停不下來。
“你爸還沒回來的那天,我崴了腳,冬天下了雪,老大沒回來取饃饃,是老三冒著大雪給他送的。”
“呵,老三回來就不高興,我不用猜都知道,老大也覺得不好意思,但沒給老三好臉色。就這事兒,但凡他的心是肉長的,每次想起來都要唾自己兩下,扇兩個嘴巴子。”
老四漸漸地不吱聲了。
站在門外的老大,不知道站了多久,悄悄的回去了。
他原本是來要毛驢種地的。
剛剛坐在東邊的土堆上,從自己挖的洞裡掏出一個發了芽的洋芋,一轉頭便瞥見北窯後邊的路上,大哥離開的身影。
她不由心頭一驚,跟自己說人壞話被抓包似的。
等大哥走遠了,她悄聲道,“媽,我大哥剛剛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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