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那麼金貴,他從河灣裡擔兩桶,主要是用來喝的,做飯再用一點,勉強夠兩天,根本不敢洗臉。
“你倒是皮糙肉厚,隨便個土窩窩就睡了,我家娟娟估計是懷了娃娃,你好意思讓她跟著你睡連門都沒有的土窯?”
懷了娃娃?
趙從雪只是抬頭看了眼牛娟的肚子,然後若無其事的看向老大,沒有多大的反應。
任中易更是淡漠,蹲在臉盆邊洗臉,當作沒聽到。
反應最大的芳芳,坐在南屋的窗戶邊豎起耳朵,心想這麼快就有娃娃了呀。
任前蕭沉默片刻,面無表情的道,“懷了娃娃那就先回孃家待幾天,等我把窯挖好,安上門有地方睡了,再接你回來。”
“若是還不行,那就等我把灶頭盤好了,什麼都收拾的差不多再來。”
牛娟站在一旁抹眼淚,咬著牙在心裡罵娘。
“你們就是這個態度?娟娟懷的是你們任家的種!”陳霞氣惱的指著任前蕭罵,“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沒出息的,當初就不該把娟娟嫁給你。”
“若不是她天天指使我拿這個拿那個,天天催著我分家分家,作為兒媳婦要伸手跟長輩要東西,基本的禮貌都沒有,還在背地裡罵我媽,摔東西耍威風,事情會鬧成現在這樣嗎?”任前蕭也來了脾氣,語氣很衝。
這話宛若一道道驚雷,炸得牛家三口氣惱的看向任前蕭。
“你這話是人說的嗎,關我家娟娟什麼事?”
“任前蕭你是人嗎,昧良心不?”
“你個畜生,娟娟這麼做難道不是為了你們以後的日子好過?”
趙從雪冷眼看著任前蕭。
不得不說,兩輩子加起來,她頭一回從老大口中聽到一句中聽的話。
雖然他也是在撇清責任,但至少不是指責他們當父母的。
她看著黃土夯實的院子,從縫隙裡擠出兩根草鬍子,心想人就是犯賤。
之前對他好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等你寒了心要收回去心意的時候,他卻有了一點點良知。
“明明她只想著自己,就沒想過我,之前兩次我爸媽明明表態了,她卻依舊不依不饒,就沒想過我夾在中間難不難受。”
任前蕭板著臉繼續道,“若是覺得跟著我受委屈了,可以先回孃家養著,等我啥時候安頓好了就去接她。”
“你……”牛耀堂站起來指著任前蕭,“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不然讓她留下來給我做飯?還要讓我多擔一些水給她浪費?”任前蕭沒好氣道,“我一個多小時都不一定擔兩桶水回來,像她洗衣裳洗菜就往外頭一潑,好像不知道咱們莊稼人要節約水一樣。”